上天造人,本不是要人们相互仇杀的。
但在乱世之中,因仇而死的人,每天不知有多少。
有些仇是先天的,并不是你所直接经历过的,但却是你必须继承的。
它不仅是一种感情,也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命运。
向纪侯复仇就是僖公禄甫的责任,也是他的命运。
距离哀公不辰因纪炀侯谮言被夷王烹杀已经过去一百五十年了。当年的纪炀侯早就已经化作了泥土,现在的纪厉侯与这位先祖之间隔着十一位纪侯。但齐侯与纪侯之间的仇恨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被磨灭。
僖公禄甫至今还记得,父侯前庄公购临终前在病榻上拉着自己的手,叮嘱自己牢牢记住的两件事:
昔日太公受命成王,征伐诸侯。此威,不可不复。
当年哀公受谮纪侯,夷王烹杀。此仇,不可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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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齐侯静室,玜瑆手中端着还在冒着热气的茶盏。
看着眉头紧皱的僖公禄甫,玜瑆知道,僖公禄甫正在考虑卫公子顽今天提起的一件事。
他没有出声。
他知道,需要自己说话时,僖公禄甫会向自己发问。
齐国的士族都很不明白,这个四年前只身来到齐都的人为何如此得到僖公禄甫的信任。平时连国、高两氏的家长未经同意都不能进入的齐侯静室,这个陌生人却可随意出入。
僖公禄甫知道,对面这个人对天下大势有着出奇的精准把握。
五年前,正是这个人的建言,僖公禄甫才会主动邀约郑庄公寤生会于石门,结下了齐郑结为兄弟的盟约。
现在,他需要他再为自己剖析一下利害得失。
“先生可知卫公子顽此次来我齐国还有一件特别任务?”
“哦?”
“卫侯即位至今已有四年。”
“是的。”
“卫侯此次遣公子顽前来,除为寡人贺寿外,还想为世子伋求娶宗室之女。”
“主公意下如何?”
“记得五年前先生只身来齐,带来了一封小妹庄姜的亲笔信。”
“我也记得。”
“昔日父侯将小妹远嫁卫庄公扬,希望的就是能够为卫侯诞下一位嫡子。”
“可惜庄姜夫人还未做到,卫庄公扬就已不幸病薨。”
“是啊。小妹也因此误了一生的幸福。”
玜瑆并未答话。
聪明的人知道,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是不能接的。
僖公禄甫也没有出声,似在静静地哀叹自己可怜的妹妹不幸的人生。
沉默了一会,僖公禄甫接着道:“先生知道,若要复昔年纪侯谮杀哀公不辰之仇,必要令鲁侯不再维护纪侯。”
玜瑆接道:“若是卫侯听命于齐,则能牵制住鲁侯。”
僖公禄甫道:“可惜小妹庄姜没能令继承卫侯之位的是自己所出的嫡子啊。”
“所以主公的意思是……?”
“我意将薪芳嫁于卫世子伋。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玜瑆暗暗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这番话,他不想说。他不愿意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推进一个火坑。
但他又不得不说。因为这就是他来到齐国的使命。
他开始痛恨自己。为何五年前他要接下璒琒交给自己的那封信。
他做不到璒琒那样绝情。
也做不到瑱珲那样绝意。
他甚至宁愿想去像珹琟那样,默默地陪伴在卫宣公晋的身边。
最终,他还是开了口,说出这番令他自己都觉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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