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玜瑆站在那里,还是没有作声。
他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这样静静地注视这“荦葭山所”。
但他的衣摆在抖动,好像风吹过湖面一样。
他的内心是不是也象他的表情一样平静呢?
“真想去卫国看看姐姐。去看看姐姐现在幸福的样子。”
玜瑆突然转过头,看着蕥蓱。
他的眼角已经有了几丝鱼尾纹,他的两鬓也已经沾染了些许的星霜。
他已不再年轻。
但他的眼睛却是年轻的。
这是双奇异的眼睛,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灵活,又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蕥蓱看着这双充满着魅力的眼睛,竟也似痴了。
“如果,你想去看你的姐姐,我可以带你去。”
说完这句话,玜瑆慢慢地转过身,走开了。
看着玜瑆慢慢离开的身影,看着他走远,蕥蓱眼中的泪已流下。
“难道你的心中只惦记着她?”
“你既然心中不舍,当初又为何要选择放弃?”
“难道她能带给你的,就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么?”
“难道我在你心中,竟是个这么样不足轻重的人?”
她的心在呐喊,她的泪犹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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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都的春天也有濛濛的春雨。
卫都的春天也有明媚的春光。
但明媚的春光照进来这间屋子,却变成了一种不祥的死灰色。
屋子里没有别的颜色,只有黑!
她就跪在这里,跪在黑色的神龛前,黑色的蒲团上。
黑色的神幔低垂,没有人能看得见里面供奉的是什么神祇,也没有人能看得见她的脸。
她脸上蒙着黑纱,黑色的长袍乌云般散落在地上,只露出一双手。
这双手,是那么的完美,毫无缺陷,就象是一块精心雕磨成的羊脂美玉,没有丝毫杂色,又那么柔软,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既不太长,也不太短。
她双手合什,喃喃低诵,但却绝不是在祈求上苍赐予多福,而是在诅咒。
一个婴儿就躺在她面前的摇篮里。
她忽然站起来,绕过摇篮,走到神龛前。
她撕开了神龛前的黑幔,捧出了个漆黑的铁匣。
这铁匣就是她信奉的神祇?还是她诅咒的对象?
她双手用力着,柔软而完美的手因为用力都凸起了背上青筋。
她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铁匣。
铁匣里没有别的,只有一个酒坛。
酒坛是空的,如同已没有了泪水的眼、情意的心一样。
酒坛里的佳酿是不是早已在那年春雨中的桃林边已经喝干了呢?
喝干的,除了酒坛中的酒,是不是还有她眼中的泪,心中的情呢?
没有人知道。
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
她捧着酒坛,走到摇篮边,温柔地对着摇篮中的婴儿,轻声道:“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你就是神,是上天赐予我用来复仇的神!无论你做什么,都用不着后悔!因为后悔的,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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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与爱之间的距离,为什么总是那么令人难以衡量。
爱的有多深,恨起来只会更深。
这种痛苦是谁也没法安慰劝解的,也只有这种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
心怀愤恨的人,是永远看不见天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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