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瑾扶着程皓躺下，她自然知道自家的毒怎么解，她划开手腕，血入药中，她扶着程皓喝下，笑容如旧：“这药可以助你一月无恙，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也就是毒棘手些。切记不要运功，旁的也就无恙了，等我回来。”

    “你会回来吗。”程皓温温柔柔的笑着，韩瑾垂下眸子：“若我一月未归，你也不必寻我了……我到底，是对燕国效忠了一生。”

    “不能为我吗？”程皓的语气淡淡的，带了些孤寂的意味，韩瑾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阿瑾，若是你那么认真的爱着萧尘，你应该回去。”

    韩瑾轻笑一声：“开什么玩笑呢？我不会丢下你的。”

    “既然不爱我，又何必为我费神，许多事，等你想费神的时候，早已没有机会了。”程皓的眼眸微微垂着，长长的睫毛有着很完美的弧度，“阿瑾，我也知道这也许就是我们最后一面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你说吧。”韩瑾坐在了他的身边，他轻轻一笑：“我其实在十年前还是储君的时候，就听闻过韩家之事。那时候年纪小，也不懂事，一心想着凭着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来。只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一般。大约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母后去世，十九岁登基，如今也有三四年了。第一次听说你的时候，只知道你在萧尘身边，一介女流也登不上台面，后来只知道你一人抗下了韩家的烂摊子，被天下称之为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弑母之人，我觉得你和我真像……我的母后，早在我八九岁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父皇的宠爱，变得善妒，愚蠢，十六岁那年，她妒忌嫔妃有孕意图不轨，是我发现的，我亲手毒死了她，以求她不再挡我今后的路，十九岁，父皇带兵抗敌，我在父皇中箭后，在伤口处下毒，作出箭上有毒之相，终于彻底断了父皇扶持幼弟的念头。我的小弟，是我亲自丢进暴室活生生吓傻，最后噩梦缠身不思饮食而死。我和你不一样，没有人抓住我的把柄，我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天子，这些年，我总是在想，那药发作的时候，父皇母后痛不痛，弟弟在暴室里面，到底有多么孤单无助……后来我被欧阳珏假冒投入地牢，我终于体会到那种孤苦无依的感觉，听说他……那时候我为自己不能救你而恨自己。我越来越容易偏信他人，在韩宸把刀子捅入我腹部之时我甚至以为我在做梦，我终于想起，他应该是萧尘的人，到底被萧尘摆了一道，欧阳珏的反叛并不是他无知……我其实放了欧阳珏，我到底知道如何救他，我放了他，也算放了自己，到底是我父亲对不起他。今生做的事，我从未后悔过，唯一遗憾的，是我把你还给了萧尘，那一天我站在人群中，看见你和萧尘一起走远，那一瞬间我想叫回你突然之间以为我们隔了好远，可又好像只是如以往一样你在宫门口等了我不过半刻，阿瑾，我多么喜欢你，喜欢和我全然不同却又一般无二的你，你满心都是萧尘，我却满心都是你，今后一别，恐怕只能在阴界相会了，此生依然如此，不知来世再见，是否有机会再请你喝一杯酒。”

    “自然。”韩瑾起身，向门口走去，“我会感谢你的好意，再认真的问你，公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程皓看着她推开门，笑容愈发虚幻了起来：“我会告诉你我的名字，并对你说，让你等了好久。”他微微笑着，“这一生，不知我们会不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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