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辅国公府。
“世子,云城来信。”
一人临窗而立,乍闻此声笔锋一顿,墨汁洇开,书了大半的折子显然不能再用。
收笔,墨色锦袖一挥,卷起宣纸扫了出去,举手投足气度从容,此人便是辅国公府世子——容轩。
“念。”
齐修干脆利落地拆开信封,翻来覆去翻看了几遍,面露难色:“世子,是张白纸。”
偌大的书房一时无声,桌案边的一对明烛灯芯绞在一处,燃得劈啪作响,滚烫的蜡油不时溅出,沿着青铜烛台淌至半截儿处,凝成一条细线。
“损失如何?”
“连同这些年扎在云城的暗哨共三十四人,无一人生还。”
容轩薄唇轻抿,垂眸不语,神色一时晦暗不明。
齐修自打跟在容轩身边伺候,极有眼力,心恭敬地连封带信搁在书案上,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自打头年永王府事过,这是头回辅国公府彻夜无声,宵禁的巡逻队都觉惊奇不已。
彼时近郊一处别院静谧无声,一道黑影悄越过竹林,没入仍亮着烛火的书房。
“主子,信送进去了。”透过半开的窗棂依稀可见黑衣人恭敬地朝对面躬身一拜。
半晌,背坐窗前那人才搁了书卷:“甚好。”
语气不疾不徐,不喜不怒。
直至黑衣人折身退去,才见一截月白色衣袖撑开窗棂。
“九儿,你为何,从不信我?”
不同方才,男子的声音染上一抹喑哑,低得叫风一吹就散。
次日一早,天还未放亮,平素里热闹繁华的主街上只有卖阳春面的营生的张阿公拖着木车开始忙活了起来。
忽地,张阿公偏头瞧向不远处,晨起城门开锁,往常这时候是不会有人赶个大早进城的,今儿个却见一辆通体墨色的车驾缓缓驶了进来,车辕上端坐着个青衣童,模样俊秀,神色肃穆。
生得真是俊俏,张阿公膝下无子,一瞧之下喜爱得紧,不免多望了几眼。
“何人胆敢惊扰姬……”张阿公瞧得出神,竟未注意车驾后还跟着个将官装束的大汉,一脸低眉顺眼攀附谄媚的模样,正是素日里作威作福的守门将官金统领。
见张阿公像个木桩子似的一动不动,金统领怒气更胜,抡起手臂便要将鞭子抽出去。
寻常百姓对上这等魑魅魍魉向来怯懦,张阿公正惊得腿肚子发颤,却听车内传出声来:“无碍。”
端闻其声,从容和煦,温润如玉。
闻言金统领忙堆起笑意点头哈腰地应了声是,回头狠狠地剜了眼张阿公,复又催马跟了上去。
“姑娘再快些,再晚便赶不上崇文侯府的车驾了。”
王宁锦饮了蜜水,咬着半块红枣糕含糊道:“叫旁人看见还以为去九华山思过的是你呢,急吼吼的。”
兰芝一听不乐意了,抱着雪白的貂裘和袖套直跺脚:“奴婢还不是替姑娘气不过,单单就去思过,便宜死她了,幸好姑娘求了太夫人允咱们一道上山,气死她个黑心肝的!”
蓝莲稳重,剜了眼兰芝,取过帕子替王宁锦压了压唇角,擦去嘴边沾着的糕点渣。
王宁锦抬起双臂,蓝莲伸手绕过她纤细的腰身系好裙带,又接过学貂裘细致地在王宁锦颈间打了个结。
“一早一晚天气不免有些凉,姑娘别嫌麻烦,回头出了太阳咱们再脱下来便好。”
往年入春王宁锦总嫌穿着笨重,常不听劝受寒着凉,蓝莲熟悉自家姑娘的性子,不免唠叨了两句。
王宁锦揉着额角叹道:“好蓝莲,我都晓得了,再念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兰芝跟在一旁出声打趣儿:“奴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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