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腹中胎儿方才七月有余,阿媛幼时见过牲畜产崽,那时候那些牲畜对于家里而言就是能换粮食的钱财,所以整宿熬着不睡也要守着等待,看到崽子落地等同于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希望。
她没想到这样的事放在了罗茜身上,会变得如此惊心动魄。
七个多月,胎位不正,孩子的一只脚先露了出来,阿媛不懂,把接生婴儿当成接生牛羊那般,伸手便扯着婴儿的那只脚往外拽。结果可想而知,孩子没能拽出来,罗茜惨叫到破了嗓子,昏死过去,徒留下一席的鲜血。
阿媛彻底慌了神,忐忑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事,但到底哪里错了,她并不明白,眼瞅着罗茜呼吸微弱像是不会动了,她吓得涕泪直流,只能哭喊着跑出门去找人求救。
可又能怎么办呢?
借宿的寺院破破烂烂,寺院里住的那些人形同匪类,哪一个都不是她这个婢子敢去招惹的,心里再三评判,若是非要求人,她只会去找曾经帮过她们的褚三。
可褚三不是医者,更不懂得如何帮妇人生孩子,他能做的只有坐在正殿门槛上,替她们主仆二人挡下其他人有心无心的骚扰。
阿媛把头都快磕破了,褚三依然只有摇头,眼瞅着婢子眼睛里的希冀一点点灰下去,刘守奇突然推了一把身旁裹成熊的冯七,说道:“你去!”
冯七一个踉跄,若非褚三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拽住,这会儿人儿的脑门大概已经磕在门槛上了。褚三怒目而视,刘守奇缩了缩肩膀,心虚的频频拿眼去瞥身边的二兄,嘟哝道:“哎呀,我忘了女孩儿身子娇弱……”
褚三怒极:“谁说我侄儿……”
“三叔,我头晕。”冯七趴在褚三肩膀上,弱弱的说。
“狸奴儿,你怎么样?”
冯七尚未回答,刘守奇又是哈哈一阵大笑:“狸奴儿,狸奴儿,你居然叫这么个乳名儿。”
褚三勃然大怒,一手揽起侄子,一手蒲扇似的朝刘守奇抓将过去。刘守奇吓得惊呼一声,好在刘守光动作快,抬手架住。
褚三掌下加力,面前那少年居然纹丝不动,硬生生的扛住了自己的力道。他咦了声,试探着手里加劲,那刘守光面不改色,咬紧牙关寸步不让。褚三看他年纪不过十四五六,身上倒有股子力气,不由起了爱才之心,稍稍收力,揽着冯七退开半步。孰料刘守光并未就此顺势收手,反得寸进尺猱身扑将过来,黑夜里手心寒芒微闪。
褚三暗叫一声不好,将冯七从怀里推了出去,双手迎上,左手攥住刘守光握刀的右手,右手握拳狠狠捣中刘守光的腹部。
刘守光闷哼一声,整个人瘫软下去,手中短刃当啷落地。
“竖贼,尔敢!”刘仁恭带人赶到时,恰好瞧见儿子被人捶打倒地。
褚三冷哼一声,弯腰捡起短刀。
刘守奇吓得脸煞白,撒腿就往父亲身边跑,抱着刘仁恭的大腿躲到身后。
刘仁恭心里暗恨,次子落在对方手上,他投鼠忌器,只得隐忍下来怒而不发。
“快快放开我家郎君!”刘仁恭身后的部曲将殿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冯七摔坐在地上,与痛苦倒地的刘守光倒是面对面的碰了个正着。
刘守光自幼习武,教习师父总是赞他天赋好,说他比大郎强,和家中部曲们过招,他十次有九次都能轻松获胜,这便纵得他的性情有点儿自恃清高,总觉得将来自己入得军中,必如蛟龙入海,大放光彩,胜过父兄。却没曾想,在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寺院里,被人恭维着长大的刘二郎,一脚就踢到了褚三这块铁板。
他弓起背,咬牙强忍剧痛,眼前视野一片恍惚,却很奇特的,他竟异常清晰的看到那狗熊样的孩儿,瞪大了一双乌黑圆润的眼珠子在看着他,那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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