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子,又是心痛又是愧疚,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令她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二夫人见着沈紫言手中捧着的圣旨,露出了又嫉又羡的神色,语气就有些酸溜溜的:“这么说,三弟妹成了我们府上的一品夫人了?”口气十分不善。沈紫言听着也不过是淡淡笑了笑,“不过是皇上的恩赏罢了。”
大夫人回头看了二夫人一眼,眼角露出了一丝不屑,带着咖,头也不回的走远。
沈紫言又应付了二夫人几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捧着圣旨,供在了案桌上,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细想了想福王从头到尾的态度,有些不解。印象中,无论是福王,福王妃,还是杜怀瑾,为人处事都十分低调,而福王身为六皇子的叔叔,又是一手扶持他登基的人,此时更应该急流勇退,才能顺利脱身,怎么到如今反倒是贪图这些名利了?
一只鸽子,也不知从哪里飞过来,落在她眼前的窗台上。将沈紫言从恍恍惚惚中惊醒。沈紫言的目光随意的落在那雪白的鸽子上,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忙伸手将那鸽子捉住,下意识的去看它左边翅膀下是否有印记。
只是令她失望的是,那里雪白一片,和周遭毛发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也就是说,这只鸽子虽然是杜怀瑾所养的那一只,但极有可能是飞得倦了,无意识的停歇在了她面前。
刚刚腾腾升起的喜悦又一点点散去,自己果然是草木皆兵了,哪怕是一点点苗头,也让她欢喜不已,就好像是收到杜怀瑾的消息一般。只不过,再一眼瞟去,沈紫言竟发现那鸽子的右腿上绑着一卷东西。
心里怦怦直跳,立刻将那东西解开来。是一个竹筒,将盖子解开,里面就是一卷布帛。沈紫言的双手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灵巧,不过一瞬之间的功夫就将那帛布抠了出来,然后飞快的打开。
上面是一排龙飞凤舞的黑色墨迹映入眼帘,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沈紫言心口剧痛,丝丝缕缕的疼痛如海浪一般将她吞没。
锦帛上除了一首诗,别无他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晨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间未有期。握手一长欢,泪别为此生。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不过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诗,让沈紫言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首诗是苏武的《留别妻》。苏武年轻的时候是汉武帝的中郎将。天汉元年,匈奴示好,放回曾经扣留的汉朝使节,汉武帝派苏武率使团出使匈奴,送还被汉朝扣留的匈奴使者。临行前夕,这个在历史上以刚烈节义著称的男人,不无感伤地写下了一首《留别妻》。而如今,杜怀瑾原封不动的将这首诗誊给了自己。
一种悲戚之感,一种倦怠无力突然出现。闭上眼睛,外面,白日已尽。
这一瞬间,她突然清醒过来,赫然间明白了福王的用意。
杜怀瑾的这句诗再明显不过,他现在必是在某一处的战场上,甚至还进行着激战,过着那种朝不保夕,随时有可能丧命于此的日子。而此时皇帝的封赏,一方面是为了笼络人心,另一方面,则是给远在战场上的杜怀瑾一种暗示,一种激励。
电光火石之间,沈紫言想到了秦始皇手下的一员虎将,那位将军每次出征前,都会向秦始皇索要大量的封赏,譬如千亩良田和豪华的宅子,而秦始皇每次都不厌其烦的接受,甚至是带着一种上位者的骄傲,一一满足那员虎将的要求。而最后,那员虎将带着秦朝四十万精兵出征,秦始皇也没有什么怀疑,哪怕是明知道只要那位将军愿意,他可以倒戈相向,当时秦国也就可以立刻改朝换代了。
那位将军没有辜负秦始皇的期望,带着秦国的精兵,一举灭掉赵国,楚国,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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