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卷五 好和井径绝尘埃 11、局中人⑥(第1/7页)  十样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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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房暖阁里。

    年谅拿手背蹭了一把脸,道:“姐难道要我回去学那闵子骞单衣顺母不成?!”

    年诺一时火大,方才出了手。这一巴掌出去,自家心也跟着抽了一抽,那悔意顿时冒了头。

    可听了这话,不由怒火又起,悔意也被烧尽,她点着弟弟斥道:“为的什么打你?哪里是为了你不肯见她!为的是你自个儿不顾惜自个儿!莫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伤失孝,便是搁自个儿说,难道不是自个儿的身子骨!便不回去,你何须自残肢体?!此等行径,不当打你?!”

    方才进门她就感叹,原想着五月间大老爷年崴奉旨回京述职,这父子俩能见上一面呢,不成想人算不如天算,六郎这腿又跌断了,怕是一两个月动弹不得,如何能回去。这口上越发恼以夏满为首的弟弟身边伺候的那些人,——因着年崴已有多年不曾回来了,难得现下回来,西北的差事又不能耽搁,怕是住上半个月便要回去的,这次见不着,又不晓得几年能见了。

    未想,弟弟对此事表现得十分冷漠,依旧替周围人开脱,反复强调自家不慎,对于不能去见父亲,没有半点儿遗憾的意思。

    年诺一早知道弟弟对大伯父有些埋怨,但她自幼丧父,内心深处渴慕父爱还不及,对于弟弟不肯亲近大伯父便就不甚理解。其实,如果她知道弟弟本心为的什么,怕是更不会理解,她的父亲有通房,她的丈夫有妾室,在她看来,世间男子专情的,不是没有,却是少之又少,有妾有通房再正常不过。经年的寡妇见过,鳏夫有几个?

    她只将弟弟的埋怨归结到家中纷争上,但再有纷争,父亲不能不要。

    既提到纷争这事,便不得不提大房他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二夫人与她家书道是十郎年诫、十一郎年谆两个也到了科举的年纪,大老爷原就说过想让他们在京乡试,也是方便后面的会试殿试,故此这次大房是阖家回来,继室佟氏夫人带两个儿子回京读上两年书,熟悉熟悉环境,好在京考。

    她想提醒弟弟些什么,可弟弟却彻底冷了脸,言辞僵硬而满是嘲讽,嫡子、宗长、爵位皆弃如敝履,又冷冷道是有本事随他们同四房逞去,自家身子骨奉陪不起,眼下正好要关起门养腿,不回京凑这个热闹。

    年诺听了,忽而疑惑起来,若非方才自家带来的大夫言之凿凿六爷的腿确是断了,她真疑心弟弟是装病。然再看他那眼神,那表情,听着那话里透着的冷意……她心里骤然一片冰寒,——弟弟这腿,真是“不慎”“跌”断的?!

    她越反复回想见到弟弟时候他的神情言辞,想越不对劲儿,心里腾着火,炙得将窒息,手脚却是拔凉拔凉。强作平静,问弟弟道:“你竟是觉得断腿也好过回去?”

    弟弟表情明显有些僵,却没回答,反问道:“回去作甚?”

    巴掌扬起来那一刻,她只觉得恨。

    昨儿听说弟弟摔了,她唬得够呛,一整晚都没睡,一阖眼便浮起弟弟时候那些次生重病的样子,躺在床上,无声无息,好像随时都会变成冰冷的尸体;耳旁也老萦绕着弟弟时候那稚嫩的声音,他总是拖着长长的尾音,可怜兮兮的喊她,姐,疼……

    她也疼。心疼。疼得都整个心都抽抽起来。

    今儿见了他,才知道,他竟然是为了不回京而伤了自个儿!

    她便只剩下恨。她恨,她这么疼这个弟弟,怎的他就不知道心疼自个儿?她恨,她这么疼这个弟弟,他怎么就狠心作践自个儿让她心疼到不能自已。

    她原先别说动他一个手指头了,那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可现下她是真恼了,一时恨不得就打死了他,——大家死在一处吧,省得独她一人儿在这疼着!

    “你自是有谋略的,身子骨是你一个人的,可怎的不想想多少人替你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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