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向后。
他的话真是没有道理。
鬼担心他弄坏了箱子。
退一万步说,弄坏了箱子也没什么,给我完完整整地还回来里面的东西就已经是谢天谢地,我得烧香拜佛感恩戴德了。我每次看他手上轻巧的动作都心里一揪紧。
大哥,里面的仪器把我卖了也赔不起。
虽然我感觉自己还挺值钱的。
“你还是让我自己——”
“前面左转。”
他压根不给我回复的机会。
箱子的确很沉,虽然这是在工作期,但这次的我好像格外疲惫。三十天的休假转瞬即逝,没有留下什么,反而让我的双手更加沉重了,脑子里的房间涂满了白色的浆糊,在里面灌上了水泥,可能还偷偷塞了几根钢筋进去。
换做往常,我绝对乐于让别人帮我提这个皮箱。
问题在于,现在算是往常吗?
他很认真地看着路,让我走在靠近右边的道路,提醒我跨过地上的水坑,在有车的时候伸手挡着。最传统的英国绅士也没有那么体贴与细致了。
坏人如果坏成这样,那么心甘情愿上当受骗的女孩子一定很多。这个骗局如果继续下去,那大概就不是骗局了吧。
哪有骗子是这样的?
好心得不像话。
糟糕了,我的话好像越来越多了。
我指的是,内心话。
我的生肖是,内心戏精。
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有心情端详他的样子。
面具男子有着一头柔软如海藻的黑色短发,不用触摸也知道顺滑无比,给予了夏日的阳光折射的一个支点,阳光在他的头顶转弯盘旋,一点点熨过他的发丝。
说起来,我才发现他穿的是一身笔挺的西装。突出的是,胸前考究的樱花胸针设计上有点女孩子气,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觉得肯定很合适。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简直要贯穿我跟他今日的见面。
“你的胸针……”
啊,说出口了。
内心戏太多的副作用就是有时候会把不该说出口的话不心念出来。
我的错吗?
大概是我的错吧……怎么办,假装没说过吗?怎么可能嘛,在这个寂静得只剩下蝉鸣——甚至刚才连蝉鸣都停了的地方——只有我的话,与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心跳声能够压过我的话语吗?
也许现在可以吧。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紧张的缘故超过一半,肾上腺素分泌达到顶峰很刺激,在不剧烈运动的时候有如此刺激的感觉,跟三千米长跑考试前的焦虑有得一拼。
我是个自来熟的人,但是与殿堂级的自来熟在一起,我觉得我是那么的羞涩和内敛,醉酒感又浮现了,攀爬着上了脸。
被太阳晒得晕乎乎的。
他回过神来,停下转身看向我:“你说胸针吗?”
“嗯……胸针。”我唯唯诺诺地点点头。他看到我这个反应却笑了,细碎的笑声从面具与脸颊的空隙中漏出来,砸在清凉的石板街上。
我摸不着头脑,越发觉得莫名。
“你笑什么?”
“觉得你很拘谨。”
他拘了拘自己的笑容,用一个好像认识了我很久的老熟人的语气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话。没有什么不自然的,除了那难以排除的杂音。
“我不拘谨。”
“你的声音不会说谎的。”
“哪有——”我还想再说,但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我就不应该跟他心平气和地说下去。
诶?心平气和?
我难道不应该敌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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