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失去意识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恢复意识需要很久。
我其实不应该睡的,我堕入睡眠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还有任务要完成。
我不知道自己会睡多久。
所以我不能睡。
我也很想强撑着起来。
这个念头缠绕着我,用力掰扯我的眼睛,想分开用胶水黏上的上下眼皮。
但睡眠是世界上最好的绑架犯,他夺走了我的意识之后就将它藏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我没有一次能够抗拒他的掠夺。
但说老实话,睡觉的时间是幸福的,这仿佛一种神奇的时间穿越,从闭上眼睛堕入黑暗的那一刻开始,时间的指针就被拨快了,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仿佛重获新生时候看见的属于我的上帝。
上帝……
我从前是个无神论者,不管是现实中也好,梦里也好。我都是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
直到我进入rhfg机构。
如果说,人的世界观迅速地遭到毁灭与重塑——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完成了——那么必定是遇到了一件非常不同于常理、不符合几年、十几年、几十年认知的大事。
大到足以打碎你的灵魂,然后把这个事情掰开了揉碎了碾成粉末,混合进你的新的自我。
新的一定比旧的好吗?知道更多就一定是好事吗?
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连“世界上有没有神灵”这个事情都没有考虑过。我的天地就是家里的地方,的三个人,围着父亲母亲转。长大一些,我成了无神论者。再大一些……
我好像什么也不信了。
无知者的幸福一点点理我远去。
究竟怎么样才是幸福呢?
拿到一个苹果,我看到它红得透亮的外表。这是美丽的。换而言之,我认为它是美丽的。
但我需要尝一口,才知道它有没有裹着皇后的毒。
白雪公主的不幸是太过幸运的一种极端——极端的无知无畏。
但我已经回不去这种最淳朴的幸福方式了。
我大概要依靠摄取越来越多关于世界的信息而活下去吧。像是一种吃信息的蚕。我对信息已经有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渴求了。现代科技也在发展着,电话录音、录音笔、电子摄像头、电子追踪仪,我几乎把能用的都用上了。
我不停地吃着桑叶上的信息。
吃了很多信息之后,我大概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个茧,它是用信息织成的,不是纯白色的,而是五彩缤纷的。我等待一个时机,在那个时候用我的金色剪刀剪开层层彩丝。我在等待着第一缕阳光照到我的眼睫毛上。
“你醒了吗?”
第一缕阳光来了。
我的梦醒了,肥皂泡泡一样,“啵”,爆炸。
没有茧没有金色剪刀也没有彩色丝线。
我不知道是我先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然后他发现了,抑或者是他觉得我太过嗜睡不符合现代价值观而叫醒了我,我如今醒了。
脑子好重。
我的记忆那么有分量吗?
“……”我想开口说话,喉咙却涩得很,干张了张口,什么字都没吐出来。我不好意思地合上嘴巴,眨了两下眼睛,略微点了点头。
我想说,我醒了。
他说:“太好了,你同意留下来了吗?”
???
他在说什么?哪个地方的天书吗?
我的扁桃体大概罢工了吧。我想要反驳他不着边际和毫无逻辑的话,但张嘴想发出的第一个音节总是牵动着我脆弱红肿的扁桃体。
留下来?
留你个鬼。
已经没有时间和他去耍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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