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的时间凌迟般折磨着我，急救室外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刺眼的灯光洒下来，照在我们每个人脸上。

    “都是因为你的任性！幼稚！才把你哥害成这样！我和他跟你说了多少次，柳嘉琪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什么不听？现在你后悔了？你哥他要死了！为了救你，他要死了！”

    苏芊紧咬嘴唇，拼命摇头。她在害怕，也在发抖，现在的她仿佛神志都不清了，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哗哗直往下掉。

    我抓住韩月的胳膊：“韩月！你冷静点！”

    “哼？！”她浑身一颤，讥讽的尖笑了下，双眼通红，“冷静？你又让我冷静？我男朋友现在躺在抢救室生死未卜你让我怎么冷静！”她用力甩开我的手，又是几巴掌结实的打在苏芊脸上，终于打累了，颓然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懊恼的抓头皮，“都怪我！如果晚上我叫他一起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怪我！”

    叔叔阿姨是在这时出现的，他们骇然又跌跌撞撞的一起从走廊尽头跑过来：“怎么样了？小晴怎么样了？”

    阿姨首先用目光把我锁定，几个大步上前拽住我，似乎怕我随时会跑：“安夏，好姑娘，你告诉我，小晴他出什么事了？韩月在电话里说的都是假的，其实情况没那么严重对不对？嗯？你说话呀……”

    此时只有苏叔叔保持理智，他过去苏芊身边，伸出手摸她发烫的左脸：“丫头，你哥怎么了？”

    苏芊呆呆的睁大双眼，没再流泪，沉默。

    随后我们五个人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在离抢救室最近的长椅上，等待最后的审判。

    万籁俱寂间，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某些东西正在消失，并且永远死去。我见过他的高兴，见过他的伤心，见过他的恼怒，也见过他的羞涩。我记得每次和他一起吃早餐的时候，他都会说一句蹩脚的中英混合句：豆浆加油条，jtok。

    ok，好像是他现实生活中唯一会用的英语。

    我们怀念曾经，不是因为曾经有多美，而是曾经就算有再多苦难，也都过去了。我们惧怕憧憬未来，是因为下一秒有太多不确定。

    青春就是一个模糊的过程。懵懂的接受，再突然清醒的失去。

    某一刻，视线中的一小块红色消失了，五个人“唰”的一声从长椅上站起来，抢救室门被人拉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医生穿着素净的白大褂出现在，拉下口罩：“病人家属。”

    “在这儿。”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最先行动的是苏晴的母亲，她眼中深埋着的痛苦与焦灼在灯灭那一瞬就被渺茫的希望所取代，她窜过去一把揪住医生的袖口，“啊？你怎么不说话？”

    ……

    这般疯狂的质问对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他没有躲，没有挣扎，平静的用另一只手摘掉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望向天花板，很久之后才带着眼中闪烁的泪光低下头：“2018年5月8日20点47分，抢救无效，病人死亡。”

    苏晴死了，没能留下遗言——“别做傻事”这四个字是他生前最后说的一句话。我真是恨透他了，明明他才一直是最傻的那个人啊！

    十分钟后，叔叔阿姨，苏芊还有韩月一起去医院停尸间安排遗体转运，我被随后从急诊室出来的陈冬阳叫住了。

    他哽咽着叫了我的名字，只有靠着甚至是抓着墙壁走路才能不让自己瘫倒在地，我忙上去扶着他，按他的意愿进了休息室。

    真奇怪，都已经决定放手了，我发现自己还是无可救药的爱着他。

    他转身，突兀的把我抱紧怀里：“对不起……如果他能再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们就可以救活他！当时他还有心跳，还有呼吸……”

    他放开我，巨大的悲恸将他压倒在地，他干脆坐在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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