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昏迷,方成的脑子都没有停下思考,他担心邵修匆匆忙忙把他送回家,如果真被周伯知道的话那必然要告诉他母亲,他母亲要是知道李泰和伤了他,可能会发生更严重的事情。
方成好容易才回到九年前,他不愿意事情的走向太快突破他的预期和意料,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周伯知道他见过李泰和。
但方成始终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李泰和在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各位好自为之”,带着灵力的几个字冲进他的身体里,几乎要震碎他的经脉,那李泰和…是怎么认识他的…
是早就知道他是星殿圣女的儿子,还是…卡卡镇。
等方成醒过来的时候只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他几乎是被苦味熏醒,睁开眼睛瞧着这朴素到略简陋的硬塌时,才微微放心了些。
看来邵修帮他瞒过了周伯。
只是,当方成侧目的时候却瞧见邵修正跪在一老者身前默书,那老者如老僧入定般静坐,一动不动,只听着眼前笔尖摩擦草纸的声音。
那老者,便是方成的医理夫子,古鹤恩。
“醒了?”老爷子听到动静,慢慢悠悠说了一句。
方成自是不敢怠慢,急忙起身在硬榻上跪好俯身请安:“劳夫子记挂,学生夜间叨扰,实在羞愧。”
少年的声音由于伏跪的动作显得闷闷的,古鹤恩身前的少年似乎也终于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继续认真默书。
昨天夜间方成觉得自己难受极了,但是这睡一觉醒来之后便觉得神清气爽,身上再没有半点不得劲的地方,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方成假装自己还没有好全,气儿岔了一下:“咳咳…咳咳…”
古鹤恩这会儿才终于睁开了眼睛,也没说话只是慢慢起身走出屋外。
邵修就趁着这个功夫低声说道:“我哥昨晚骂我于是我喊你出来喝酒,你没喝,但是回程路上你护着我所以被一个醉汉打伤了,这件事情要是被我哥知道我就把你…”
“邵修先起来吧。”古鹤恩抬脚进屋,慢慢悠悠走到方成榻边,就着少年跪着的姿势把脉,这才慢慢说:“起来喝药。”
老头儿永远是一副不紧不慢地样子,在方成看来,这老夫子虽然严苛,但是待他们都是极好的,只是当方成接过药碗闻到那药味的时候,这好感瞬间就消失了一大半。
起初的时候方成一直想着要是管家带着他来见古夫子的话,那他不想学医理的话就不需要他说了,他只需要摆出谨慎微对不起夫子的模样就对了。
但是管家不管,邵修心翼翼盘腿坐在地上正揉着膝盖也不是合适的人选,那么“不想学医理”这个话就只能方成自己说了。
方成屏息将碗里的中药全部喝完,还没伸手老头儿便将方成手里的碗拿走了:“这会儿觉得身子怎么样了?胸还闷不闷?”
“好多了,谢谢夫子。”方成浅笑,又顺着夫子的力道慢慢坐好。
整个房间里一时相顾无言,竟是比刚刚还要安静片刻,仿佛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九九,榻边不远处的窗边摆着一个火盆,偶尔火盆里发出“噼啪”的声音。
平时屋子里是不摆火盆的,即便是私塾里的火墙都曾经被夫子指责过浪费资源,这会儿倒是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个火盆,这就让方成更觉得难以启齿了。
“十几天时间都不见人影,你去哪儿了?”古鹤恩将药碗放到床边木凳上,手指搭上少年的脉搏悠悠问道。
方成脑子里闪过一丝什么,想了想:“夫子,我去了南方,那儿的雪比咱们这儿的厚得多,也更冷。见了许多人许多事情,我忽然发现,学医救不了老百姓,有的官府对老百姓不太好,我最多就只能跟在老百姓后面焦头烂额的帮他们治疗,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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