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渐缓,竟认出了他,口唇微微翕动,却因喉中不断涌出的血而无法言语。
暄将他口边的血沫抹去,又将他再扶起些,方听他断断续续道出一句:“莫要。。。。。。太。。。。。。为难她。”
未料他只说了这样一句,暄一时竟不知他所指的,究竟是谁?稍一犹豫,应允之语未及出口,那男子已生息全无。
“殿下——”不知何时季长去而复返,此刻在暄身后悄声道,“秦大人方才遣人来请,只说谷中地气寒湿,殿下伤病初愈不宜久留。”
似是自梦中被人点醒一般,暄木然吩咐季长道:“。。。。。。将那女子带来。”
不多时两名侍卫便提了女子进来。暄微微抬眼一望,却见那女子与先时已大不相同。只记得送走此女之时,她尚是一张团脸,笑靥甜美;现如今却如她姐姐一般,形销骨立,面容憔悴。
暄已辨不清心中所想所感,只挥手摒退侍卫,季长待要留下,亦被他遣走。
女子竟未去看那饮鸩而亡的宣王世子,只向暄脚边轻轻拜下。
暄便自袖间取出一只瓷瓶。
女子接过,小心揭开蜡封,轻嗅了嗅,唇边绽出一个笑来:“姐姐好么?那孩子好么?他叫什么名字?”
暄静静道:“元翀。”
“元翀,元翀,”女子微微有些痴了,喃喃道,“真好。。。。。。有这样一个孩儿,定会想要陪他好好活着吧。。。。。。”稍后却又摇头道,“姐姐虽有元翀,婢子却可陪世子同去,大可不必艳羡姐姐。”说着又伏身拜倒,“婢子尚有最后一事。。。。。。世子可曾说了什么?”
暄本是起身欲去,此刻虽脚步微滞,却凝神无语。
许久未得答复,只听那女子轻轻笑道:“是婢子太过痴妄了——”
“王兄唯独挂心姑娘受苦。”暄终是说道,“瓶中之物,无味无嗅,却是极快,如此,王兄亦可心安了。”
女子闻言,眸中焕出一丝光亮,更将那瓷瓶如珍宝般小心拢在手中——暄片刻未再多留,转身离去。
季长正捧了一领披风候在院中。暄本不欲穿,低头却见衣衫之上沾染了多处血污,一面披了,又悄声交代季长:“我信不过秦嗣业——命人留在此处,看着他们好生殓了。”
及至上了车中,方觉周身乏惫,胸口亦隐隐作痛,却不知究竟是身疲,抑或心倦。
行出不远,又见一行车马驻在道口。暄只当是刑部主事秦嗣业、此番奉密旨鸩杀宣王世子之人,不禁更是眉心紧锁。
未料近前去,却是已静候在半山多时的邱邕,另有一名灰衫男子。那男子薄面微须,身形羸弱,将入不惑之年,便已是鬓发斑白,手撑一柄青竹杖——正是司天监监正弥须唯一尚在人世的第三子弥溯。弥溯此人,承父训,深谙玄空、葬法;此番皇陵复修,上命其领西陵风水堪舆之事。
因见邱邕立在道旁,暄遂命落车相见,笑向邱邕道,“倒未曾听先生提及,先生与弥先生竟是旧知。”说着又含笑拦下正欲下拜的弥溯,“弥先生无须多礼。”
此时邱邕说道:“王爷许或不知,弥先生尤擅相术。今日不妨请弥先生为王爷相上一相。”
邱邕如此一提,暄与弥溯二人,虽应得皆有些勉强,却俱无异议。
那弥溯先是自谦一回,又垂目揖手道:“王爷美名,京城皆知,竟也无需相看,必是富贵荣耀之相。”
如此敷衍,暄亦只是一笑,正欲作罢,却听邱邕在旁说道:“还请弥先生细解——”
弥溯只好又道:“溯推演之事,只在十载之内。再要远时,便不敢妄断。”
见暄并不接话,邱邕便道:“弥先生尽说无妨。”
弥溯望一眼赵暄面上,又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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