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酉年十一月末,北疆大寒,霜降。更新最快去眼快
虽然出兵前就在各种物资上做足了准备,然而一旦面临察尔扈草原的寒冬,董峻才真正理解往昔铁勒秋季兴兵冬季回师的惯例。阴冷的天气,就像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快刀,侵蚀着勇士战斗的体魄。冻得难以伸展的五指,往往需要提前许久活动,方才能握住手中的兵器。说话时喷吐而出的热气,转眼凝成白雾,一的回旋在空气之中。
十余日前,北寨就已经弃守,到了昨日,南寨也不得不收缩兵力退回了中军本寨。如今十余万铁勒人马已经将他重重围困,昼夜不停的轮番进攻。若不是因为左右两边沼泽凶险,压力大减的缘故,只怕此刻他也不能这般安定的坐在中军帐中。
问题是,以他目前手中不足两万的残兵外加万余伤员,还能坚持多久?寨外号叫连连杀声动天,从日到夜从夜到日没个终结。仗打到这个份上,自己固然是咬牙死撑,铁勒又何尝不是拼了命的要早日把自己围歼在此?唯一的变数,就是看海威究竟能否及时赶到内外夹击了。
冷风呼啦啦的掀开了帐帘,卷着一些地上的尘土无情吹拂着他的脸庞。慢慢的站起了身子,董峻行到帐外,随手推开身边护卫递过的棉衣,指点着周围叱道:“将士为图手脚利落,铁甲内大多只着单衣,我岂能例外?”
他手指的,正是章扬负责把守的北墙。此时寨外敌如蚁聚,纷纷涌涌沿着几日来踏平的道路前进。早先的一干屏障,除了脚下这寨墙还没有太大的损坏,其余都已残败。诺大的营寨以外,入眼俱是空荡荡的旷野,一任敌人铁骑纵横。
口中默数着数字,待到前锋敌骑近至百步之内,章扬右臂向下猛地一挥,无数箭矢齐齐射出,朝着正要下马的铁勒人而去。相互攻守了这么久,铁勒人已学会了许多攻坚的要诀。按照往日惯例,他们多半要在百步之距下马持盾。而这个瞬间,就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刻。
箭如飞蝗,嗡嗡射倒了一批,只是这等场面近日里见得太多,那些幸存的铁勒骑兵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自顾熟练的从马背上卸下大盾迅速护住全身,然后持着各种攻寨长兵向前突进。
不过三轮箭罢,敌人已逼至寨前。此时一声鼓响,数百名士卒奋力举起十数口足可容乃人安坐的大锅,将沸腾的滚油沿着寨墙倾倒下去。那红滩上的沙土,早被这鬼天气冻的像石头一般坚硬,滚油甫一落地,便冒着热气流水般顺着微斜的大地流淌开来,稍过片刻,寨墙以外,满地都是滑不留足的油迹。饶是铁勒此前吃足了苦头,早早将靴底捆上了麻绳,依然有不少人失足滑倒,顿时被滚烫的沸油烫坏了四肢。那凄厉的叫声接连不断,直撕得人心底发寒。
眼见得这次铁勒人折了千余人后,依然有数百名士卒踏着滚油悍不畏死的扑上来毁坏寨墙,章扬右手再挥,早已做好准备把细木勒在足下防滑的千余长枪手打开寨门反冲了上去。寨门方开,远处的数千铁勒骑兵忽然一改往日坐观进展的套路,口中唿唿哨声大作,各自把坐下骏马抽打的几乎就要凌空飞起,如乌云压城般猛扑了过来,瞧那架势,竟是试图要抢在长枪兵得手之前占领寨门。
鼓声转急,冲出寨去的长枪手们也知道形势紧急,无不奋勇当先,使尽浑身解数想着尽快解决前面的敌人。偏偏铁勒遴选的前锋大都是死士,此时眼瞅再难脱得性命,更是越发悍勇。数百人的残余虽转眼只剩下十人,犹自抱成一团,不肯溃散奔逃。
铁勒轻骑马行甚快,将将就要赶到了战场。章扬盯着这般僵局,纵是在天寒地冻之中,鼻子上竟也急出汗来。此时退自然退不得,铁勒气势不坠,一旦衔尾冲开了寨门,别说是脚下这木墙,就是身后那充作后备防线的矮矮石垒,怕也拦他不住。可若是再开门增兵,恰好合了铁勒速战的心愿。凭着中军寨内尚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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