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玉华轩旁的双月客栈,醉人的月色下,一大一的身子,面向彼此。
麻苍梨花在梁唐天子的宴席上灌了不少酒水,今夜归来,双颊嫣红,美目迷濛。淺棕美眸凝视着那身黑衣劲装,隐没在夜色中的成年男子。
高大硬朗的身子骨,刻入骨血,哪怕此刻挤身茫茫人海,她也能一眼看出。
&一t;柏哥哥。&一t;一声轻唤,道尽了多年来缺失的情感依赖,说出了几番骨肉亲情之爱。
梁少柏,硕果僅存,知她的人。
五年来,他是她唯一真正的依靠,亦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
仇恨,她有,却怕是比不上心中哀痛。
不是他,她没在那时死成,也在过后自栽。
月色下,梁少柏长年征战在外的野性不知是为她,还是被暗夜挡去。蹙眉,刚强的黝黑脸容上,那条从额至右颊的伤疤扭作一团,有点吓人,却在她眼内更显柔情,声音沙哑说道:&一t;隔墙有耳。&一t;叹息。
麻苍梨花好笑地指着他,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太久没遇见信赖的人,不再压抑,放声应道:&一t;这里是我的,旁边都是我的,这里的人都是我的,我怕什么?&一t;
梁少柏望着麻苍梨花,神色复杂。
&一t;玉华轩,双月客栈,你还听不出吗?&一t;麻苍梨花伸出纤长玉指,一只一只,细数往事。棕眸在暗月残辉下,闪闪发着透薄晶莹的光泽。
清脆如铃的声音,难掩沧桑:&一t;一家酒家,让我偷溜出宫可以吃好到宫庭厨子做的菜,一家客栈,让我偷溜出宫也可以受到最好的伺候。&一t;
蓦然回首,浓情蜜意化作沧海桑田,支离破碎的心,仍隐隐作痛。
&一t;双&一t;梁少柏望着她自怨自怜,叫唤脱口而出。
麻苍梨花像预知一般猜测他嘴唇翕动发出的名字,脚尖一点,闪身到梁少柏跟前,玉指轻点在那丰盈的唇瓣,笑得犹如傲雪红梅,孤高清冷,美艳动人。
&一t;嘘。&一t;粉唇微噘,棕眸带着没有半点温度的笑意。
&一t;她死了。&一t;棕眸望着那张刚毅且杀气腾腾的脸,不知是知晓他绝无伤她之意,还是不怕被他伤害视死如归,失笑出声。
梁少柏再蠢再呆,也懂得她接续话语。
那只微凉指尖只是轻点在唇上,却让他不能凭藉自个意志活动,被点穴般僵硬如石块,说不出半句。
&一t;梁唐第一才女司马如珏死了,太子未过门的正妃双儿死了。&一t;眉眼弯弯,笑靥如花,美得宛如怒放牡丹,也如牡丹凋零,摇摇欲坠。
一如那些被刻意掩去的过往,曾经被当今太后指名的太子妃,不会再有。今生今世,再无人敢提的司马府c司马如珏,无人再敢笑说一个未出阁的千金作太子妃双儿。
梁少柏一生所见女子不多,但他知道她此刻是最美的,比她往昔更美。
而那是绝望生出的美丽。
不知是她的话,还是她的人,让他觉得好痛好痛。可他就是不知,哪里痛了。
麻苍梨花发酒疯似的,笑着哭了起来,两行清泪,顺势而下,真正的带雨梨花,我见犹怜。
&一t;死了!死了!都去死!&一t;熟悉的故土,熟悉的人儿,望着彷照当年司马府建造的园子,漆黑的夜色蓦地染上一片血红。
如果她手里有武器,已把这里砸得支离破碎。
犹如当年对梁唐最后的印象,铁锈味c鲜红色,铺天盖地,司马家人的血染红司马府,脑中的影像在眼前炸开,轰出道道触目惊心的残影,重叠。
&一t;爹—&一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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