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厅堂,桌椅东歪西倒,本应放满珍品的木柜,倒下的倒下,站着的摇摆,空空荡荡。
空气中,是焦烤,是潮湿,是发臭,是荒废的味道。
“这是”绿水醒来便见熟悉又陌生的厅堂,眼眶一热,转身,深棕色的眼珠子望着主位之上的人。
张目结舌,不可置信。
麻苍梨花还是那身一丝不苟的和服扮相,还是东瀛使者般端正地坐着,却予人与麻苍梨花完全不同的感觉。
眉宇間,就像五年前的司马如珏。
只是比五年前,更成熟,那双眸子,更看懂世态炎凉。
“你怎么?”绿水不能解释眼前既似是麻苍梨花又似是司马如珏的女子,语塞。
“没怎么。”浅棕色的眼睛微眯,浅笑,下句却教绿水得知她曲解疑问的真正含意,续道:“我有个样板模彷,挺容易。”
绿水目不转睛地凝看那张熟悉的脸容,闪过一丝怜悯,抿唇。
麻苍梨花看着她,那丝怜悯,尽收眼底。
一深一浅的棕色眸子,凝视彼此。
浅棕瞳仁隐含笑意,深棕瞳仁却没有这份心思。
素来甚是藏得了心思的绿水,面对着麻苍梨花也要慨叹一句自愧不如。
“为什么告诉我?”绿水看不透那双眼睛,直白问道。
曾经有个人告诉她,遇到比自己强的人不要装强,示弱,才是唯一取得一点话语权的法子。
眼帘半敛,麻苍梨花没有急着告诉绿水答案,反是轻抚主位木椅的手把,轻声:“每当有人找他问他事情,他最喜欢摸摸这把手,再说话。”
玉手怜爱地抚摸每一分每一寸,极其轻柔,如一片鹅毛轻拂。
五指合拢,握紧手把,抬首,道:“如果是家务事,她就会在那边握住那只手,笑得好不温柔,就让他都做决定。”浅棕色眼睛望着旁边位置,柔情似水。
“那时候,就算有苦,也是甜的。”粉色软唇,一颤一颤。薄薄水雾,眼眶蕴酿。清脆悦耳的女嗓,带着轻浅的鼻音。
绿水看着眼前女子,咬唇。
这番说话,她能想像那时景象。
她在宫中虽不能亲眼目睹实情,但她知道,失去爱人的滋味。
带着往昔的甜蜜独剩一人,是喜,更是悲。
“他,还在吗?”麻苍梨花望着绿水,身体不能自控地颤抖,问出这句话时,她都无法相信自个仍能保持冷静,一动不动。
泪水盈满眼眶,逼使自己睁大双眼,迷濛之中,好好看着绿水的表情。
无法相信,无法自抑,麻苍梨花就这样直视绿水,停待,全凭仅剩意志。
“在。”
时间如同静止的流水,万物,失去声音。
轻声,融入一阵清风之中,麻苍梨花却因此而顿失支柱,毕直的身子弯曲,紧握着手把的手越发用力,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指骨发白。
眼泪似是决堤洪水,汹涌落下,一滴紧接一滴,汇集成河。
握成拳的手放在唇间,一口银牙使劲咬在手腕处,腥甜的气味,五年来第一次没感到厌恶。
为自己仍感到痛c尝到味,发自内心地高兴。
“他知道吗?”浓重的鼻音,哽咽。
难以描述的激动,五年来第一次提出白目的询问。
“还没到约定时间。”相较麻苍梨花,绿水显得淡定。
她还沒见过他,自然无法得知他的想法。
听见清冷的声音,止住了哭泣,抹去泪痕。
绿水眼看着前后落差如此大的麻苍梨花,琢磨不定。
深棕色的眼睛,更是留神地打量那张没有半点破绽的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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