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源看出她的为难，不过她从心里也不怎么喜欢眼前这个女孩——八成是因为婉蘅和程玥的缘故吧。她转身正要走，如卿又叫出了她，眼里含着泪，哽咽的说道：“婉姐姐，能陪我说会话吗？……”

    婉源有些犹豫，但仍是点了点头。两人找了处僻静的凉亭坐下。

    如卿面容哀伤：“我可能有些冒昧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有一种亲切感。”她紧咬住下嘴唇，继续说道：“从小，大家都不喜欢我，妈妈生下我就带着姐姐离开了这里，去了台岛。”

    “你还有一个姐姐？”

    “是，不过不瞒你说，我都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子，我只有一张姐姐十三岁时候的照片，她和你长的还有些像处呢——所以才会对你有亲切感吧……爸爸对我挺好的，可是他忙于工作。爷爷……和我不亲。为了讨他喜欢，我从三岁那年就开始学昆曲——他喜欢昆曲。也只有在唱曲的时候，他才能注意到我。我为了讨他喜欢，拼命的练习，每逢过年过节还有他宴请的时候，我还要戏子似的登台，给他的朋友们唱些艳曲……这些年我真的心里很痛苦，很寂寞……”

    想到戏台下那一派鱼龙混杂，婉源问道：“龙家是名门世家，怎么会有那么一帮客人？”

    “我们家背景复杂，朋友多了，处理事情能简单些……”

    寄人篱下的无奈，婉源感同身受。手放到如卿的肩上，轻拍着安慰她：“你的嗓子和身段唱昆曲很合适。或许，冥冥之中老天就有安排，安排一个嗓子和身段唱昆曲特别合适的人，到了一个喜欢听的人身边。你要是个爱画画、爱写字的，没准就会把你安排到另外一家人身边去了。仔细想想，难道你只是为了讨别人喜欢才学昆曲吗？这昆曲就没有给你带来一点点的快乐、高兴？有时候也要自我宽慰才好。其实婉蘅也应该告诉过你，我们姐弟三人也是寄住在慕家，慕家的夫人爱种花草，我为了讨她喜欢，常常帮她侍弄。后来我发现自己对种花草特别有天分，而且养花也养性怡情。刚才我听你唱曲，唱的真是很好——”婉源竖着拇指，看着如卿：“是我听过唱得最好的了。”

    “可是台下的人乱糟糟一片，根本就没有人在听。”如卿眼神落寞。

    “不用管台下的人听或不听。懂你的人一定会侧耳倾听，不懂你的人，管他们怎么闹去——他想听还不愿唱给他们呢！你就当自己唱给自己听了。我们总是喜欢去在意别人看待自己的眼光，可是仔细想想，那般活着该是多累啊。要是有人说你，五官都长得俊秀，，只一个鼻子有点塌，”婉源点着如卿的小鼻子，说道：“难道你还要为这一个人，去给自己的鼻子整形不成？”

    如卿仍是心结难解，小嘴一抿，转头对婉源说道：“婉姐姐……我能给你唱一段吗？”

    “洗耳恭听。”婉源一笑。

    如卿站起身：“那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换装。”

    婉源摆手：“不用不用的，你就这么唱就行了，这个妆挺好看的。”

    “我怎么能用这副狐媚样子唱牡丹亭呢？”如卿已经跑出好几步远，回头指着自己的脸朝婉源说着。

    剩婉源一个人坐在凉亭里等着。打开手机看看，也没有程樰的信息。她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月亮，不远处仍是一片嘈杂声。忽然间有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慢慢朝凉亭走来，婉源赶紧用柱子挡住自己，暗暗盼着这人赶紧离开。

    那人也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人，略略吃了一惊。可是已经走上亭子的台阶便不得不进去。两个人都尴尬的很，借着月光，婉源抬眼看了一眼。这个人蓝色的衬衣、雪白的西装裤，清清秀秀和程阳的感觉很像，不过比他还要瘦一些。

    那人也有一些难受，便先开口道：“你是？”

    “……我叫叶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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