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宴会上，到处都是无聊的粉色气球和用力太过的笑脸。程樰修长的身体倚在湖边，偷偷地将手心的蛋糕撕成一点一点扔到湖里喂鱼。

    林仙羡穿了一身深紫色的公主套装，苍白着脸来到他身边。

    “程樰，在想什么？”

    夫妻二人很久没见面了……自从他们的孩子走后。

    “今年的冬天来的好早。”程樰稍微站直了身体，熨帖的黑色风衣做工精良、线条笔直。

    举目望去，湖畔的松树、柏树深深浅浅地蔓延到远处，和低山的界限模糊不清。

    清晨山间的薄雾还没有散去，湖上大团大团的水汽随风慢慢移动。

    “今天早晨布置宴会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儿带了一只斗笠，是新招进来的吗？还是你的好朋友？”

    林仙羡的表情陡然复杂，复杂的比她头上的紫色小蕾丝帽还要复杂。

    “是的，很漂亮吧！”她咬起后槽牙。

    “不过是觉得有点儿意思。”程樰说着，抬头一看。

    汉白玉长桥上一个女孩儿打着红伞由远及近，在桥中间停住。

    “那是……婉源吗？”程樰心中疑惑。

    大团大团的水汽在湖面缓慢地移动，女孩的面容模糊不清。

    程樰不能自抑地往桥那边走去，刚上了桥，一抬眼人就不见了。

    车停在矮山腰上，程樰下了车，回头对司机说了几句话，司机独自将轿车开走，沿着环形路缓缓下山。

    暮色四合，周围的山林已经渐渐转成深色，偶尔有树尖的几片叶子还泛着金黄色的光。山坡上的阳光也失去温热，花草、石头、树木也开始泛着幽幽的冷意。

    程樰再往山上走一小段缓缓的青石板路，来到一栋独立别墅跟前，自龙怀武走以后程樰一直住在这里。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程樰走了进去，面前是一湾铺满鹅卵石的浅池，池水清澈见底，池子里一块块较大的石头组成小桥，程樰顺着走过去，一进别墅的门，他忽然有了一阵错觉，又忽的把门推开。

    门外冬虫唧唧，一道残阳将地面和墙壁分成橘红和冷青。池水轻轻流着，竟也散发着冷意，更不用说已经凋零的芭蕉和其它不知名的植物了。

    他守在门口许久，才将门关闭。上了二楼自己的卧室，临窗的小桌子上依旧放了一杯咖啡和一些点心，今天的点心竟然是苹果派。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后，表情有些疑惑，轻皱起眉又喝了一口——今天的咖啡好像婉源泡的一样，以前她给自己准备咖啡的时候就是这样，方糖和奶精的比例得当，咖啡的味道会微微偏甜但依然醇厚。

    他思索着端着咖啡站到窗前。

    婉蘅应该快到了吧，今天约定了来他这里拿‘雨过天青’和‘源上丛樰’。他冷眼看看放在桌子上的这两件所谓的宝物——将他们返还到叶家的人手里，是婉源的心愿。婉源已经消失不见，再留着这几件劳什子作为筹码自己都觉得好笑。

    手机忽然响起来，打破这寂静的沉默。

    “程樰，晚宴开始了，你过来吧？”

    “我就不过去了。”

    “……可是我现在心情真的特别差，我没有心情去招待大家，我真的……”林仙羡一边说一边哽咽：“我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想我们的孩子，我根本没有走出那段阴影……”

    “我现在就过去，你等着我。”语气算得上温柔。

    挂了电话又往窗外一看，忽然间发现远处园角的葡萄架下站了一个微蓝色卫衣的女孩儿，她朝自己笑着，阳光照红了她的脸庞，程樰简直无法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他飞快的下楼跑到别墅的后花园，他大口气喘地四处找寻，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园角……没有。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