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一身气息陡然散开，已经瞧出苗头不对的黑头大蜈蚣刚要逃开，冷不丁被从天而降的大巴掌拍中，好一阵地动山摇。

    跌出老远的刘庆阳擦去嘴角血迹，看着有大半个身子镶入地面的黑头大蜈蚣，之前那双凶目已经变了畏惧。

    也不见老头如何动作，黑头大蜈蚣浮上半空，痛苦挣扎着，就好像被人用细丝勒在最敏感的部位，用力拉直。

    老头游九州好似闲暇的走近那一坨庞然大物，“我问你，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吃我们？”

    为何？它盘踞这座山头数千年，吃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为何吃人从没想过，大概是天性使然，但这些只敢在心里叨念叨念，真正表现出来的是瑟瑟发抖，两条触角来回摆动，表达着内心的惶恐和有眼不识泰山。

    “刘庆阳，你看，这才叫讲道理，之前它若一口把你吞下，你还有何道理可讲？”

    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年突然就想起那个捏着厚厚一摞符纸的宇文达理小爷，怎么这种“讲道理”的方式就如出一辙呢，终究在心里不是很能接受，小声问了句，“老前辈，这是不是有点仗势欺人？”

    悬于半空的大蜈蚣眼神里流露出感激，问的太好了。

    仗势欺人？怎么会想到这么个词呢？老头捋着光秃秃的下巴，“这摆明了就是仗势欺人，它没有任何缘由便要吃人，你刘庆阳被吃了就是活该？我问你，这算不算仗势欺人？再退一步讲，欺负好人你于心不安，欺负一个坏人总不会过意不去吧，要不然以后谁还敢跳出来往世道上一站，做一件助人为乐的事，那不是更显得人情淡薄如凉水。”

    “刘庆阳，你不是文人儒士，那群人以君子自居，修身养性，用嘴讲道理，讲得好还能当得儒雅二字，张嘴便有天地共鸣，讲不好，说出的道理经不起世人推敲，心境便会一跌再跌，甚至一句话都会断了性命，更有甚者，沽名钓誉，披着人皮，做着畜生的事。你刘庆阳只是个小人，大字不识几个，身后背着三把剑，走的是毛糙武夫的路子，不用学他们以理服人那套，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一力降十会，你一把重剑敲下去，再多的道理都能给他敲碎了。”

    少年挠着头，显然是不能很快消化那句一力降十会。

    老头游九州换了个通俗的说法，“就是说那些讲不通道理的，你就不用去讲，直接用拳头去砸出一个道理，谁拳头大谁有理，也不用觉得内疚，世道肮脏，你顶着高风亮节便显得有点蠢，以后行走江湖少不了处处碰壁。”

    老头咽了口唾沫，又说，“恪守本心是好事，等以后你攀上高峰，便会发现这些赤诚东西与你心境大有裨益，可若是一味恪守不懂变通，便显得有些迂腐，道德书上说一类穷酸秀才，屁大的本事没有，却非要自命不凡，独守清高，指的便是这个意思，他们结局一般都不好，要不郁郁而终，要不流落街头，或者说有那么几个有出息的攀上庙堂，可也是处处受人排挤，这些道理你应该都懂，现在说出来只是希望你以后不用拿善良给别人找借口，就好像你被扔出破庙，却非要跑回去惦念一番萍水相逢，后来怎么样呢？宇文知书可曾想过要救你？龙虎山那一位小天尊可想过要救你？包括那一缕琴音在内。刘庆阳，这些都是他们顺手就能做的事，却选择了视而不见，这便是世道。

    少年埋着头不吭声，也不敢说完全就同意老头说的道理，若无人心向善，岂不是少了很多美好。

    大概是老头一番大道理说的唾沫横溅，实在有些口渴，张嘴一吸，便有无数草木精华化作甘露从远处飘来，汇成一股，于高处流入他口中。哎，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啊。又挥了挥手，半空的黑头大蜈蚣如获大赦，卷起小阵妖风，逃之夭夭。

    “被那畜生一搅和，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老头游九州望了望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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