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下山

    剑南道，绵州，西北五百里。

    眠山巍峨，层峦耸翠，溪流漾漾，郁郁苍苍。

    在这眠山山顶，坐落着一座道观，断壁残垣，破烂不堪，没有一丝洞天福地的风采，倒是有些煞了风景。

    “师父！师父！徒儿向您辞行来啦！”

    一阵大呼叫从远处传至院子里的三清殿，半晌方才见到一眉开眼笑的少年身至，着一袭白袍，腰间金丝嵌宝玉带，头顶的发髻横叉着一支白玉簪子，身高七尺有余；再看模样，生的是面如傅粉，目若朗星，眉如宝剑，鼻若悬胆，清新俊逸，飘然不群。

    声先到而人后至，少年年纪不大，但一身真气修为却好像很是雄浑了。

    “师父？”少年又是大吼一声，推开殿门，一股香气扑鼻，大殿正中的三清神像重见光明喜笑颜开，从窗台墙壁裂缝中射入的阳光，混着翻腾而起的灰尘，形成一条条光练，方才让阴暗处光亮起来。

    “兔崽子叫唤什么！快快下山去吧，不用拜别了，咱不讲究那个！为师洗澡呢！”一道虽然苍老但却颇有力的声音从里处响起。

    少年笑道：“师父净瞎说，到底是给谁洗澡啊！徒儿都闻到狗肉味儿了！”

    “你子骂谁呢！”

    半晌，一个头发花白，眼角下垂，身形瘦却穿着一件异常宽大的粗布袍子的老道，阴沉着脸，端着个盆子遮遮掩掩走了出来。

    看见穿戴整齐的少年，冷笑道：“哟，穿的人模狗样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个兔崽子要娶媳妇呢！昨晚不是说好了今天早上直接走么？怎么又过来了？”原本想着好不容易把这子打发了，终于能自己一个人大快朵颐了，没想到这子又要来抢食，老道如何不恼？

    “那哪行呢！徒儿这次下山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回来看您老了！再不您也和我一同下山？家里好吃好喝伺候着，怎么也比这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地方强！赶明儿再给你整个重孙子乐呵乐呵，岂不美哉？”少年说的极为恳切。

    这一老一少名为师徒，但几年来二人相依为命，辈分上又差了这么多，少年早把老道当作自己的爷爷一般看待。

    老道也不理一旁叨叨着的少年，自顾自的在庭院里摆好一把躺椅，旁边摆上一个方寸桌，桌上一碟飘着蒜香味儿的红油辣酱，一壶陈年老酒，一盘炖了个把时辰的烂肉。一把老骨头往椅子上那么一躺，左手蒲扇轻轻一摇，右手一抓一蘸，一口酒两口肉，就这么吧唧吧唧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师父，人家修道之人可不吃狗肉！您这么整，可是会坏了道行的，还怎么成神仙啊！”那肉香混着酒味直往鼻孔里钻，肚子里边的馋虫咕咕直叫，少年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徒儿根基浅，坏点儿道行没事，放着我来就行！”说着便要伸手去抓。

    “啪！”一声脆响，少年伸出来的手硬是被老道打了回去。早就防备着呢！

    “你子少在那放屁！你知道啥是神仙呐？”老道眼一翻，酒肉入口，筋骨一松，整个身体随着躺椅摇摇晃晃，心旷神怡，逍遥自在。

    “老子现在就是他娘的神仙！”

    “白啊，为师没有别的爱好，唯独馋这狗肉。你年纪轻饭量大，吃的又快，每每都是你吃肉我喝汤，今天才算是过足了瘾啊！爽！没什么事就快滚吧，啊，别扫了老子的兴！”

    临近中午的阳光力度刚刚好，和煦又温暖，神态怡然的老道身上仿佛盖上了一层轻纱，庭院并不平整，屋舍也极为简陋，只是微风缕缕，伴着禽鸟啼鸣，树叶婆娑，这人物，这天地，仿佛融为一体，自然顺畅，只让人从心里觉得安逸、平和。

    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顽皮孩童，成群追逐打闹，直到夕阳西下，饭菜的香味儿从四面八方赶来，才带着一脸的满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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