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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萧索,爷爷的长袍随风飞舞,大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山路崎岖坎坷,刚至半山,身旁攸然冒出两盏灯笼,没有一点先兆,也没有一丝动静,就那么硬生生的从虚空的夜色里冒了出来。一左一右,没有人提着,静静的悬在半空。呼啸的夜风,对灯笼没有任何影响,白纸糊的灯笼,白色的蜡烛,微微泛绿的烛苗,静静的悬着,不动不摇。甚至能听见一声烛火劈啪的爆声。

    爷爷好似没有看见,淡然一笑,又信步向前走去。偶尔提一下被灌木挂住的长袍下摆。

    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狐鸣,声音好像怕冷似的,在寒夜里变的越来越尖,越来越细。

    两个鬼影突兀地在灯笼后凭空出现。先是一个模糊的轮廓,然后衣服、头、颈、四肢,慢慢的浮现。最后,五官也渐次清晰。好象无形中有人在虚无的夜色里,用笔在黝黑的山路上,凭空画了两个纸人出来。

    两个鬼影伸胳膊蹬腿,好象刚刚睡醒。苍白的脸上抹着两块腮红,诡异无比。竟然真的是两个纸人。两个纸人quot呵呵″的怪笑两声,伸手提起了白纸灯笼。

    一截枯枝被风吹落,掉在爷爷头上。爷爷将右手的酒壶放在地上,伸手掸掉枯枝,提起酒壶,施施然向前走去。

    两个纸人,对视一眼,提着灯笼,亦步亦趋。

    听俺爹讲爷爷这段的时候,俺曾问爹,quot爷爷胆子咋那么大,不怕狐仙害了自己么?你有没有问过他咋想的?″

    爹用火箸搅了搅红胶泥火盆里的炭火,然后夹起一块通红的火炭,点燃卷好的纸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喷出一口烟雾。刚毅的面庞在烟雾里有些朦胧。

    quot他咋想的?″我往火盆前蹭了蹭,又问。

    “他说,一边是他一个人,一边是任义一家人,你说哪边重。任义有错在先,可也不该全家都死吧。何况,老任头两口子和任义老婆都是挺好的人,凭啥陪任义一块受罪。狐仙也得讲理,咱有理,理直自然气壮。″俺爹满脸自豪之色,“你爷爷就是那样的人,读圣贤之书,行仁义之道,好打抱不平。″

    quot换成是你,你去么?″爹盯着我的眼晴问。

    “俺才不去,俺没爷爷的胆量,也没他那么傻。″

    quot你个小兔崽子!″爹一瞪眼,扬起了巴掌。

    俺跳下炕,一溜烟跑了。

    爷爷径直来到东山山顶,暗夜里,黑魆魆的狐仙洞口,向一个择人而噬的大嘴。爷爷提着东西,向洞里走去。quot呯″的一声,被撞的后退一步,坐在地上。漆黑的洞口,好象有一扇无形的门挡着。

    “嘎嘎嘎嘎……。″两个纸人肆无忌惮的怪笑起来。

    爷爷揉了揉撞疼的额头,站起来用手向洞口一摸,果然好象有什么东西挡着,任他怎么用力,也进不了洞口。爷爷看着狂笑的纸人,从怀里摸出写好的信,就着纸人的灯笼点着,对着洞口喊道:“胡君既不愿见我,王某已修书一封,望君一看。任义山野村夫,君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爷爷在两个纸人中间席地而坐,自言自语。“本想于胡君小酎,商讨一下任义之事。奈何君不肯见王某。既如此,只好和纸人对饮了。″

    却见地上的纸灰,好象被什么东西托着一般,冉冉地向洞内飘去。

    爷爷视而不见,举起酒壶,对着一个纸人颔首,quot纸兄,请先饮。″那酒忽然从壶口喷出,象一条细线射进纸人嘴里,而那纸人身上、脸上却不见有一点湿渍。另一个纸人血红的嘴唇一嘬,洒线转向他的嘴里。爷爷撕一条鸡腿,啃了一口,大叫,quot给我留一口!″一把抢过酒壶,向嘴里倒去。

    两个纸人一个活人,倾刻间酒己喝尽,鸡也只剩下骨头。

    夜风一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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