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之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再抽出一张，轻轻地抹去白愿脸上的泪水。在白愿完全冷静下来后，她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轻声问道:“白愿？到底怎么了？”

    闻君和爷爷也慢慢地走向他们，静静地站在他们旁边。

    月色迷人，银白色的光照在他们几个人的脸上，只有白愿脸色苍白，没有任何一点血色。

    白愿缓缓地抬起红肿的眼帘，看了兮之一眼，又将目光移到闻君和爷爷的脸上，他最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用着弱弱的、颤抖的声音平静地说道:“我小妹走了，以后，我们家只剩三个孩子了，我爸妈的生活负担减轻了不少……”

    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脸上突然浮起冷笑，那是嘲讽，是悲痛，是绝望。这个样子的他，从未有过。他们不会体会到，当他说出最后这句话时，心有多痛。

    “什么？”兮之和闻君还没有反应过来，爷爷就震惊地后退了两步，他难以置信地叫道。

    当兮之跟着爷爷和闻君连夜赶到白愿家里时，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傍晚的时候，白愿最小的两个妹妹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年纪大一点的妹妹重伤，现在还在镇上的医院里。而年纪最小的那个妹妹，当场死亡。

    肇事司机逃走了，这个小镇很落后，没有摄像头和监控，根本没有办法查出肇事司机的下落。而白愿家，只能独自承担所有的医疗费用和责任。

    爷爷正在安慰白愿和他的母亲，兮之和闻君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白愿的家不大，只有三个房间和一个院子，而且他家的房子很破。这是用木头一根一根建起来的房子，有的木头已经被雨水腐蚀烂掉了，而屋顶都是老瓦片遮盖，没有老瓦片遮盖的地方，他们就用茅草来代替。这座老房子，岌岌可危。

    兮之这是第一次到白愿的家里，她以前都只是经过他家门口而已，也从来没有细细地打量过他的家，只记得他的家和自己小时候的家一样破旧。

    现在她站在他家最大的一个房间里，静静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这里很乱，孩子的衣服四处乱放，地上也随意地扔着几只袜子和手套。吃饭的桌子也是木桌子，可是也很脏，油渍经过日积月累的堆积，变得黑黑腻腻的粘在桌子上。墙壁上悬挂着很多乱乱的电线，放在地上的那几个插排都很年久了，安全隐患很大。因为房间很小，而东西又很多，所以整个房间看起来又挤又乱。

    兮之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的床。三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张床。床上放着没有叠整齐的被子和枕头，它们看起来都是很脏很旧的，除了被子枕头之外，床上还放着破旧的玩具、书包、外套、袜子……兮之还依稀看见床上有很多尘土和树叶，她不敢想象她们都是怎么在床上睡觉的……

    最后，兮之的思绪被白愿母亲的哭声唤了回来。

    他母亲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着，白愿跪在她的旁边，沉默不语。爷爷一直在安慰她，但是她似乎都听不进去。她那去世的小女儿还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她还不能相信自己一日之间失去了一个孩子。

    听白愿说，他父亲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兮之看着这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不禁生疼，又心生敬佩。是什么支撑着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活下去的？一个人照顾着这么大的家，在孤独中守望着丈夫归来，日日夜夜辛苦耕作。而当死亡和贫穷一同降临在这个脆弱的家庭里时，对这个女人来说，又是一种绝望。

    她忽然想起《安娜·卡列尼娜》里的一句话:所有的幸福家庭都是相似的，每个不幸的家庭都有它自己的不幸。

    她的鼻子不禁微微泛酸，她看着这位母亲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忍不住想要抱抱她，给她力量，给她支持。

    闻君察觉到兮之的情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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