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听到韩祎的消息,是在第二年的高考。当平寂了一年的班级群里突然又在热火朝天地谈论着一个人的名字,我默默地关上了手机,避开了满世界的喧嚣。
韩祎考上了清华。我本该为他高兴,为他如愿以偿的结果倍感振奋,甚至为他默默承受的一切苦尽甘来而喜极而泣。我本该在这个时候为他欢呼雀跃才对。然而,当我再次看到他的名字,努力回忆起他的那张脸,却恍然觉得那个人距离我已经很是陌生了。
生命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遗憾和失落,我是在那一刻才体会明白的。你曾经熟悉的一个人,你们无数次地并肩而坐促膝交谈过,那时候你觉得两个人的世界同处于一条地平线上,你们可以一起分享霞光的万丈豪情,日落的柔美忧伤。但有一天,那个人走了又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山顶上拥抱着万丈豪情的霞光,却唯独只剩下自己坐在地平线上看日落夕阳。
韩祎就是在众人的喧嚣声中,走得更远了。不仅仅是在回忆里跟我隔着一年杳无音信的距离,在现实里也隔着上海到北京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还有一年后渐行渐远的他跟此时此刻的我之间相隔的距离。
我突然明白,无论我是停留在原地守在回忆里,还是朝着汹涌的现实无所顾忌地向前奔跑,我都等不到他,也追不上他。
就是在那个七月的夏天,我决定不再给他手机留言,或者写信。
那个暑假回家,顾澧也没再找过我。听凌霄说,她去了北京,不过不是考上了北京的学校,而是直接被北京的一家唱片娱乐公司收归旗下,做了北漂亿万大军中的一员,跟一群搞音乐的朋友奔波于各地,参加比赛,或是在酒吧驻唱,挣些外快。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又想到顾澧的性情,天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她做出这样的选择也许是更合她心意的,相比于在大学里做一只被囚困的鸟,她更热爱这样浪迹走天涯的潇洒生活。
我很羡慕这样的顾澧,因为我在大学里就是这样一只被囚困的鸟。大一最初的兴奋和激情很快就被消耗殆尽,不再给韩祎写信留言的日子里,我也在百无聊赖地一天天荒废度日。
很多时候,我爬上校园里的那片情人坡,看着远天的夕阳一点点移到山的后面,我就会觉得莫大的空虚。我常常会想到,以后的以后,以后的每一天,也都会是这样,等着日子一天天虚度荒废,等到大学毕业的那一天,再等到安安稳稳地找份不好不坏的工作,二十岁的人生也就不过如此了。
也就是在大学无数个空虚而又无聊的日子里,在距离我的十八岁越来越远的日子里,只有我自己清楚,那点与过去细若游丝的牵绊一直都在。
我努力把自己在人群中包裹成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在很多公开场合带着冷静的高傲和勇猛,又表现出事不关己的冷漠,不过是想跟当下的生活据理力争,和周围的人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离自己回忆里的感觉近一点,离那些快要遗忘的过去近一点,或者,离那个想要放下却从未放下的人近一点。
在我和生活一边做着妥协又一边做着抗争的日子里,我还是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丁宇。
我和丁宇同读新闻传播专业,丁宇比我大一届,是我的学长。刚入校的时候,我就从院里听说过他的名字,校广播站的主持人,学校各类晚会节目的主持人,校新闻记者站的站长,此外,还在学校最受欢迎的晨曦话剧社里担任话剧主演。所以,丁宇不仅在中文系里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在全校里也颇具盛名。
每到下午黄昏时分,满校园里都能听到丁宇沉稳而有磁性的声音:“享受午后的温暖阳光,感受青春的锦瑟年华。在这里,让我们慢下脚步,舒展心情,聆听心灵的声音。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丁宇。欢迎来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