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后的驿洲小镇
漆黑的夜里,无数的水珠从树叶上落下,在松软的泥土上砸出无数凹陷。一个中年男人倚靠着一棵大樟树,坐在裸露在地面之上的粗壮的树根上,他低着头,杂乱无章的长发湿漉漉地从前额垂下,将他的脸庞遮去了大半,下颚上浓密的胡须沾满了雨水。
“我到底哪里不如一个毛头小子!”男人说着往树干上重重打了一拳,顿时树干摇晃了一阵,摆动的樟树枝叶上抖落下了一阵水珠。
雨越下越大,漆黑的夜色如同野兽深邃的眼珠一般注视着正片大地,在黎明来到之前,狂风还在肆虐地呼啸着,一声比一声响亮,将空气中弥漫着的悲伤渐渐吹散,山坳里的小镇上灯火通明,隔一段时间就会从镇子东边响起一阵悠长的锣鼓声,持续不了一分钟,锣鼓声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黑夜中的小镇又归于寂静,这代表着死亡的锣鼓声让小镇里每一个能听到的人心里都埋上了一层阴郁。
天亮以后,雨也停了下来,山林中特有的清香渐渐地将泥土的气味覆盖。
雨虽然已经停了,但天却还是阴沉沉的,在一片悲怆的唢呐和锣鼓声中,小镇上的葬礼如期举行。
一抔一抔湿润的黄土不停地被撒进深坑中,将深坑里的朱红色的棺木慢慢掩盖,渐渐堆成了小丘,矗立在镇子的后山腰上,对视着静卧在山间的小镇。那悲怆的音乐也兀地停了下来,山林和小镇又安静了下来,只有许多人围着新堆的坟墓站着,脸上露着悲伤,默默地祈祷。
少年跪在坟前,湿润的泥土沾满了他的裤管,他脸色凝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正前方的墨色的墓碑,心里的悲痛被倔强强压而下,他停留在眼角的眼泪被清冷的山风渐渐吹干,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这一场葬礼是如此沉闷的吧,没有一句哭声,只有满腔的悲伤填在少年的胸膛。
傍晚时分,点着白烛的厅堂里空无一人,原本放置在厅堂里的棺木也已经入土为安了,白天还围在厅堂里的人此时都已经散去,屋后的围墙上突然跳下了一个人,这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脸上神情冷漠,冰冷的眼眸中透着一层雾气,仔细一看,正是昨晚依靠在树下的那个中年男人。
男人走进屋子,站在屋子的中央打量着整个屋子。
这屋子也不算太大,屋子里除了那座檀木高台以外,其他的家具摆设都已经搬走了,石板地上铺满白色的冥纸。屋子的左边墙角是一段木梯,直接从地面连接上阁楼,阁楼的边缘围着木栏杆,阁楼上的房门紧闭,除此之外,通向屋内的左右两扇敲门也紧紧地锁着,昏暗的厅堂此时一片死寂,连两根白烛的火苗也不跳动一下。
男子环视着屋子,虽然一切对他来说都很熟悉,但这里却早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那间屋子了,在一片灰烬中复原的屋子,即使和以前一模一样也永远代替不了之前的那一间。他冰冷的目光落在正前方的檀木高台上时,冷漠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了一丝愤怒之色。在灯光和烛火的照耀下,放在台子上的牌位被照地一清二楚。男子看着高台上的牌位,突然又诡异地笑了起来。
高台之上共放了五座牌位,代表着五个死去的人,五块牌位上依次写着人名:白氏刘禾秀,白乾,白时,白氏赵洛,白光。其中的四块牌位都已经因为年久而变得陈旧,只有一块上面油着新漆,黑色的漆上写着金色的人名:白乾。
男子把目光停在署名‘白乾’的那座新牌位上,空气中的油漆为弥漫进他的鼻子里,他厌恶地呼了一口气,然后便语句疯癫自言自语起来:“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不要一错再错,二十年前你错了,所以你最爱的儿子付出了生命,二十年后你又错了,这一次就不止是让你付出生命这么简单了。你等着吧,既然你宁愿死也要保护他,那我一定会亲手掐死那个小崽子……”男人还未说完边猛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