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坐在广岛咖啡厅靠窗的卡座里,双手被高领毛衣和风衣裹得严严实,更不用说围巾下的脖子,想动一下都很困难。
而我侧过身,努力把手伸向茶杯边的勺子,因为再不搅拌面前这杯香气浓郁的美式咖啡就要错过口感最好的那一刻。
我来帮您
我的老管家——马往前,从桌子对面起身,还没来得及阻止,小巧的咖啡勺已经连同咖啡杯一同推到了手边。
谢谢
马往前,老马,对着我呵呵的笑了笑然后坐了回去,虽然他每周都和我来这家咖啡厅,但是他挺直的坐姿和笔直垂下的手臂告诉我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大概,当过兵的老马不喜欢洋味浓重的西式咖啡厅。
视线移开,我开始蒙头对付手上的餐具——咖啡勺。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个简单的抓取动作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不听使唤的手指总是在我要捏住勺柄的时候抖动一下,然后无情的把勺子抖落到白色瓷碟上击打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好在这家咖啡厅的人不多,播放的钢琴曲也很响,其他顾客都没有注意到我搞出的噪音。
老马一脸憨厚的笑容,看着我像刚会牙牙学语的孩子一样“玩弄”咖啡勺,然而这一次他没有上前帮助我,因为练习抓握也是医生开给我的一单“药品”,离开了护士和病房保护必须先尽快恢复一些自理能力。
你看,我这次比上次快了许多。说着,我颤巍巍的举起手里的咖啡勺在老马面前晃了晃,炫耀自己一番努力之后的成果。
不过光滑的勺子却像条滑溜的泥鳅,趁我不注意,蹭的一下从三根手指的包围下逃走,拦腰砸在杯沿,溅起一片水花。
唉我发出一声轻叹,有些沮丧。
老马赶忙从桌边木盒里抽出数张抽纸,下的功夫擦去我身上的污渍,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咖啡勺重新递回我手心。
递来勺子的手掌巨大无比,大饼一样的手掌上布满老茧,而我的手由于长年放在被服里,与之相比格外细嫩。
老马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包住我的白手,让我能暂时控制住调皮的勺子。
低头看着修长的手指在老马的掌心里被捏成各种扭曲怪异的形状却几乎没有感觉,只隐隐觉得手背上有一点温度,而摩擦在皮肤上的老茧则完全感受不到。
我究竟还要多久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笨拙的双手不仅让我感到沮丧,不断积累的挫败感更是让我心中萌生了一丝愤怒。
小柏,你已经很……只有初中文化的老马,僵着脖子想了好一会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
你已经很优秀了,周医生说你要花三个月才能拿起勺子,现在才过去一个半月你就做到了越过桌子,老马那极富亲和力的憨笑配上挠头的动作,无论我有多生气都会被他的笑容感染。
可是没人知道,穿着土气、只会傻笑的老马却是一位退伍军人,据老马自己透露他曾是一名中印边防线上的侦察兵,还和印度的侦察连打过群架。
鉴于我从认识老马开始就没见过他和别人动粗,至少我没见过,所以我是不信他敢和别国军人斗殴,甚至是群殴的。
突然,咖啡厅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一位穿着考究、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我抬起头与对方的目光撞在一起。
说曹操曹操到,站在门口的男人正是我曾经的主治医师、老马口中所提到的周医生——周勇。
哈,柏圆,精神不错啊!周医生松了松围脖在我对面坐下,老马则早已起身坐到了隔壁。
我微笑着没有说话,只是再度举起手里的咖啡勺。
嚯,好小子,这才过去几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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