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知恩图报
雷名榜,坐郑仁贵的划子,从县城沿澧水而下,回到原雷家大屋的所在地。雷飘飘和丽早就站在岸边等候迎接了。当雷名榜从划子的舱里钻出来的一刹那,雷飘飘和丽都不禁大吃一惊,出现在她们眼前的雷名榜竟是那样的陌生,陌生得使她们都有点儿不敢认了。前些天她们到医院去看望他的时候,虽然觉得短短的几十天,她们的爹,比过去苍老了许多,也消瘦了许多,头发更白了,脸变得黑了,皱纹也多了些。在一身黑白条纹病号服的装束下,基本上还是她们心目中的爹。可这次在她们面前陡地一出现,特别是他身上的那身装束:紫色对襟的土布上衣,腰肥对折的土布裤子,比农民还要农民的模样,与珍藏在她们心中的爹,完全是判若两人。看起来是那样的令她们感到别扭,心里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雷名榜看到她们用惊讶的目光直瞪瞪地望着自己,心里明白是因为什么了,忙笑吟吟地说:“对爹的这身打扮有些不顺眼吧!不要紧,时间长了看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雷飘飘和丽她们俩是一脸的苦涩和无奈。
雷名榜走下船,转身向郑仁贵深深道谢后上了岸,将随身带的东西交给了丽后,就要雷飘飘,带他到妻子的坟地去,对废墟上新的草屋只远远地瞟了一眼。
由于澧水在雷公庙,拐了一个很大的弯,在拐弯的内侧,由于水流较缓,把从上流带下来的泥沙有的留下来了,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的日积月累,在雷公庙的对面淤积成了一个小岛,由于岛上是肥沃的泥沙土地,很适合芦苇的生长。在这里生长的芦苇不仅茂盛繁密,而且又粗又大,因此而得名叫苇子岛。每到春天当苇子长到约半人高的时候,人们驾着小船上岛,将青脆嫩绿的苇子砍下来,运到水田里,踩到田里当肥料,人们管这叫踩青。经过砍了的苇子,从根部还能照常生长。到了秋天苇子长成熟了,大的有一两丈高,大拇指粗,顶尖下垂着一串串白里透紫的芦花,连成一片,随风飞舞,远远望去如彩云,似波涛。栖息在这里面的各种鸟类,时不时振翅高飞,盘旋在芦花上空,十分赏心悦目。江中过往的船只到了这里,船上的人们都要好奇地向苇子岛望上几眼。到了冬天人们上岛去砍苇子,可以用来编席、盖房子、或当柴烧。
小日本鬼子来的时候正是苇子生长的旺季,密密丛丛的苇子,瑟瑟发响。从外往里看,密不透风、深不可测。小鬼子的汽艇几次到了岛的边沿,只往里面瞧了瞧没有敢上岛。这就给当地的人们有了一个躲避小鬼子的好地方。当雷名榜的妻子被小日本鬼子暴尸于江堤时,刘大伯和他的儿子冒着生命危险,在子夜偷偷地用小船将尸体运到了苇子岛,避免了小鬼子进一步进行肆虐。当时不敢堆坟头,只打进了一个木桩以作记号。小日本鬼子走了之后,雷飘飘才把坟头堆了起来,并挖掉了附近的一些苇子,在周围还栽了几棵杨柳。
雷名榜乘着雷飘飘驾驭的小船上了岛。这时的苇子已长到一人多高了,走到里面抬头看不见天,初来乍到的人走几步就要迷失方向。雷名榜在雷飘飘的带领下,用手拨开挡路的苇子,高抬着脚在苇子中穿行。有时栖息在里面的白露,会受惊地腾空而起,还会咕咕地叫几声;有时在苇子的根部盘踞着手指头粗的水蛇向他们示威似地瞪着双眼,吐着芯子,他们只好绕开它走。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这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们走了一阵子后,在前面出现了一小块没有苇子的空地,使人顿觉豁然开朗。在空地的中央有一个新堆的坟头,在阳光的照射下,灰白色的泥沙土晶莹锃亮,雷飘飘大步走到坟前跪下哭着说:“妈,我爹来看您来了。”雷名榜也急步走到坟前不自主地也跪下了,望着坟头,忍不住潸然泪下。他猛地用双手抓起一把坟头上的泥沙土举在眼前,深情绵绵:对妻子的哀思、缅怀和他自己受苦受难的痛苦、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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