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练倒立的老鼠(第1/5页)  人生峥嵘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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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将近,院子里的女人们又忙碌起来,家家都要做几个合碗子以备正月里招待亲戚。红肉裹上蛋皮做成酥肉,白肉红烧或是做成酱梅肉,放在土陶碗里加汤上笼蒸熟就可以了。这个说起来简单,一样的方法做出来味道却千差万别。王屠夫笑话老婆:人家宜荷做你也做,人家做出来的跟馆子里似的,再看看你做出来的白肉是腻红肉是柴!碱面儿不甘:人家可是挎篮小子吃麻花——有那条件,我又没有在食堂里干过怎么能比?她虽这么说还是得空就请宜荷来做技术指导。宜荷说合碗子关键在火候和调料,下料不是用眼看的,得用心,少了没味儿多了又盖了肉香,恰到好处才能衬托肉香,你看——她示范起来,几个手指娴熟地抓起几味调料依次入碗,好像一个舞蹈老师展示了一套动作复杂的舞蹈,看的碱面儿是七仙女儿走娘家——云里雾里。

    有人请王屠夫杀猪,现在正是王屠夫最忙的时节,据他说后面还排着好几家呢。一早起来他将屋子门前收拾出一张长条桌,桌子下方放一个盆儿。猪被捉来时大约也预感到自己生命将尽,拼命地乱扭乱叫不肯上桌,好几个后生才将它摁住。院里的孩子们看到此情此景吓得跑到屋里躲起来,再胆大的也不敢往外看,耳朵里只听得猪尖着嗓子直叫。

    一刀下去,血从猪头断处涌出,汩汩地流进桌子下方的铝盆儿里。等孩子们再出来看时猪已被开膛破肚,原先立体的部位全部成平面状摊开来,呼呼地冒着热气,在这冬日里显得格外蒸腾。

    猪血是王屠夫所获酬劳的一部分,这是行规。等主家把剔好的猪拿走,碱面儿就把凝固好的猪血分出些来送给宜荷和春花,当然宜荷家分的总是多一些。这可是最新鲜最正宗的猪血,宜荷用胡萝卜、辣椒加蒜末炒出来,先舀一小碗给丈夫下酒。用安怡民的话说这是最上等的下酒菜,每有这样的绝味他就把王屠夫请过来,哥俩在屋里就着热气腾腾的炒猪血喝上一盅。一边喝一边比较着门口铺子里的散酒与瓶装竹叶青的味道。哥俩都有一个能放二两多酒的酒壶,王屠夫每逢过来都要把他的小酒壶带过来。安怡民的是白瓷的,王屠夫的则是铝的。从外形看没什么区别,都像敞口的“小花瓶”,只是白瓷的酒壶与酒盅碰到一起声音更悦耳一些。是的,王屠夫经常拒绝酒盅,拿着酒壶直接干,一大口下肚,一股浓烈的热冲上来,那感觉古今一理。只是因从未一次性买过一壶以上的量所以到底有多大酒量连王屠夫自己也不清楚。只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他从来没有喝醉过。王屠夫也从不买瓶装的,只喝散打白酒,他觉得那种瓶装的太温和了,喝不痛快。而散酒就不同了,散酒性劣,一壶下去立即身轻如燕,如至九霄云端。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钱短,王屠夫说老三呀,我要是有了钱第一件就是买他个三斤五斤,一次喝个够!安怡民说,那我可不敢陪了,喝下去我就得到鬼门关了!说完哥俩哈哈大笑起来。王屠夫喝酒可以不就任何东西,安怡民却必要备一碟小菜。当然君子善假于物也,有小菜时王屠夫也乐的一品,现在,一口大酒下去王屠夫往嘴巴里扔一颗花生米,酒香又立即得到提升。哥俩直吃的两壶小酒告罄、一碟小菜见底才背手而出,各忙各的去了。

    做完合碗子还有许多事要做,割肉剁馅儿、发豆芽、炸油糕……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怎么也到年关了。家家都有拖延症似的,不到年关总有做不完的事,照宜荷的话说到了也就死心了。直到除夕之夜,安怡民将双亲的牌位请出来,恭恭敬敬地摆上他们生前不曾吃过也不曾见过的各种果品,年的序幕也正式拉开。不过现在他除了帮老婆打下手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灭鼠。如果说宜荷是这场年关大战的前锋,那他就是后卫。这个时期老鼠也知道过年似的越发地猖獗起来。家里的食品大多储存在柴房里,柴房温度低,豆腐放进去第二天便成了咯筋咯筋有嚼头的冻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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