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铃声骤响。
印小楼睁开眼,看着熟睡的妻子,嘴里浅浅爆出一句粗口。
床头柜旁刺耳的铃声不屈不挠,似乎并不惧怕满脸怒容的男人。
印小楼按下接通键,手机那头传来熟悉不过的声音。
“喂?”
“印队,不好意思这个点打扰您,不过安苑小区出现凶杀案,您还得来一趟!”
电话那边吵杂不堪,印小楼勉强听清。
他打开床灯,将灯光调节到最暗后下床。在轻手轻脚拿起衣服同时,尽量小声通话,以免惊醒旁边的女人。等听完对方简略汇报后,又小心地穿好衣服,配好手枪。
其实,他无需如此轻手轻脚,或许,这是已然成为一种习惯。
在关闭房门时,他转身意味深长看了妻子一眼。
妻子睡得正酣,从手机铃声响起到现在,她根本没有动静。她实在太累,那么尖锐的铃声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的妻子是医生,长年站在手术台上的铁人。
他轻轻合上门,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心酸,却不知心酸什么。
印小楼下楼,望着车外皎洁月色,点起香烟,等烟抽完,发动汽车。
汽车直达长明东路,安苑小区。
虽然接近午夜,但在黄色警戒线外面依然围着一群好事的看客们。仿佛任何时候,这种事情都是免费的兴奋剂,刺激他们久已麻木愚昧的神经。
他们正在鬼鬼祟祟地谈论着什么,当他看到充满同情的目光,却又掩藏不住幸灾乐祸的神色时,印小楼阵阵作呕。
空气中流淌着莫名的烦躁,印小楼迅速跨过警戒线,环视周围。
安苑小区属于安置小区,年代很久c长年失修,有股破破烂烂的味道。没有门卫,估计也没有清洁工人,垃圾到处都是。不时地暗示你,这是繁华城市阳光关照不到的地方。
死者居住在小区第三排8幢202室,套间中户。边户的门此时敞开着,一位老大爷正在副队长成飞面前比划着,成飞笔头飞舞,不时地询问着什么。
印小楼断定那就是报案者。这位七十多岁c面目和善的大爷此时一脸的惋惜。他不想打断成飞询问,径直走进案发现场。
“今晚老成来得真早啊!”
印小楼暗忖。
成飞是他的老搭档。
对于印小楼来说,比起笔录,他更喜欢现场。
客厅灯火通明,各种职能有条不紊地运转着,最繁忙的就数取证与勘验人员,相机闪烁,他们不时言语,协调取证。
印小楼扫视客厅,发现张天明坐在餐椅上,神情呆滞c目光空洞,这个样子他再熟悉不过:他正在脑中还原证据形成过程。
按以往经验看,张天明的工作已经结束,其它人员正在完成证据提取与保护工作。
印小楼将目光从法医张天明身上移开后,便看到一个又胖又秃的男人躺在地上,这个男人已是个死人。他躺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短袖衬衫沾满凝固的血,在男人不远的地方,点点血珠像盛开的梅花。
印小楼皱眉。
“印队!”
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发现他,从客厅阳台走向印小楼,轻声招呼。
他是新分配来的实习生,男,钱小红,给印小楼打电话的人。
因为有一股女孩名字的气质,曾多次被队员取笑,索性大家直接叫他实习生以避开他娘娘的名字。
他见到印小楼后合起记录本,拿出纸烟盒,习惯性将烟递给印小楼。
印小楼有抽烟的习惯,特别这种场合,他会抽得更凶。
“现场情况如何?”印小楼习惯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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