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听此言,项辛更是无疑,当下稽首长拜,口称“殿下”。何巨在一旁不明就里,项辛为他荐道:“这便是五皇子殿下。”何巨知当朝天家育有六子,存于世者有三,太子李赫、三皇子李肃、五皇子李应乾,慌忙稽首拜见。
何巨起身后想起一事,问李护隆曰:“老柱国,皇子亲征乃是大事,为何官家文书上不曾提及?”
李护隆回曰:“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谈吧。”何巨又问:“不知神武中尉金公公何在?”一名副将伸手一指远处的金顶大轿:“喏,那形制僭越的轿子就是咯。”语气中大是不屑。
何巨手搭凉棚,果然见到一黄色轿子远远挂在后军。他早听闻金建德权势熏天,今日一见果然惊人,遂摇摇头道:“咱们不等金公公一道入城么?”
李护隆边将皇子抱上马背边说道:“金公公脚慢,咱们先走罢。”
几人上马后缓缓前趋,项辛故意与师父并行,一为诉吐孝思,二为观察那五皇子。李应乾十分恭谨,言必称师叔、师父,自称必乾儿、徒儿,全无皇族的倨傲;与项辛攀谈亦不怯生,落落大方,应答有礼,语气虽是稚嫩,举手投足却是个小大人儿模样。
行到近前,铁牢般的城墙金汤固若,如猛虎卧陆,两下里徐徐铺展,不愧西陆第一坚城之名。史可凡先引大军往城北高地扎营,李护隆只带五百亲兵入了外城。
入东门之后,见众多百姓夹道列队,皆盼一睹天军风采。李护隆命人举了两杆大旗招摇开道,左旗书“奉天讨北柱国李”,右旗书“银潢毓庆皇五子”,旌锣鼓燥。更有数人沿途高呼,天家皇五子亲临,赤伍柱国讨北大军已到,所谓“大张旗鼓”是也。
喧哗声中,李应乾凑近项辛身侧,悄悄问道:“师叔,那灵州城墙怎的内外反差甚大?”身后的李护隆回头望过,这才明白了徒孙的意思:那灵州城墙的内外两侧简直天差地别,外面是铜墙铁壁,内侧是稀泥败絮。残皮垮落处无数,留下不可胜数的凹洞,有的都蚀出了版筑夯土。
“长奉,这城墙怎破落成叫花子样?你可了解?”
项辛苦笑道:“小殿下眼力倒好。师父,我来此第一日便问过何镇抚,他说灵州地界近年旱灾不断,民力苦敝,朝廷又不发救援钱粮,故军备废弛。有限的银钱只修的了面子,顾不上里子了。”
李柱国眉头皴皱:“各地镇抚使圈土自治,各建府牙,近年已不向朝廷纳分毫赋税,凭甚指望天降甘霖?就这等城墙,若无咱讨北大军驰援,一旦被围,顷刻就要陷落,真是无能之辈。”
说着吩咐一张姓小将领了印信,紧急前去大营调兵修城。将官领命的声音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里。
大街上人头攒动,讨论声彼伏此起。自突厥南下的消息通传各州县后,已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项辛的视线划过人群,停在了一男子身上。此人头戴黑斗笠,身穿黑罗衣,脸色铅白而阴沉,目光冷冷得盯射过来,在欢腾的人群中如冰雕一般静止。
项辛与他对视了几眼,只觉的浑身都不自在。四周不知何时静了下来,待项辛回神,竟发现路上所有人变作了一动不动,无神的眼睛全部盯住了他面庞。再扭头寻那黑衣人所在,已不见了踪影。
近旁一人嘴中发出了咯咯咯的怪响,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整条街上的人都在咯咯咯摩擦喉咙口齿,然后又突然一齐止住。
项辛咽了一口吐沫,额头上冷汗直冒。再一闪神,众人的脸上突然长出了血盆长口,双目变作了一对对血窟窿,冒出了汩汩黄流!
【八月十五,田家堡下】
项辛从噩梦中惊醒,始觉头痛欲裂。四周昏暗无着,他缓了片刻,双眼方才适应。兀突、恶来正在一旁擦拭兵器,白驹儿与黑陀舍不知讨论何事,见他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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