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们带了小姐们去花园玩,又嘱咐陈颐宽:“你是大姐姐,好生带着妹妹们玩,不要淘气。”
陈颐宽应了,就带着几个小姐出去。
陈夫人又打发丫头:“去厨房拿些新鲜果子,宫里才赐下的点心到花园去,叫小姐们用,好生服侍着茶水。”
这才和卫姨妈拉着家常,又问他们如今的营生。
卫江俊便答道:“原是回了金陵后,舅舅把他老人家的一个织坊交给我,我就跟着大掌柜学着到各地收了丝,交到织坊织成布匹缎子卖,因这两年丝收的多了,织坊又招了不少人,出的缎子也多,我听说同样的缎子,运到帝都来卖价格高约三成,便在这边盘了铺子试一试,若是好,也算多一条路子。”
郑明珠观察他的神情,见他虽说是听说,但却是很笃定的样子,知道他绝对不止是打听而已,必是早就试过水了,便笑道:“江南丝绸虽说在帝都卖的价高,但织坊之间货色价格差别却不小,不知表弟这织坊特色是什么?”
卫江俊心中一动,这位表嫂倒颇知行情,他就笑道:“舅舅这织坊原是老坊了,开在锦城,沿袭的是锦城老金雀花坊的手艺,最讲究颜色。”
这些事情,郑明珠心中有数的很,当年她身边那位廖三娘子,一代刺绣大家,对各地各坊料子、丝线如数家珍,唐家虽然绸缎生意做的不大,但唐白月接手后做的极有特色,关了两间普通货色的铺子,只在朱雀大街留了一间大铺子,专做高档尖货量少的品种,只可惜,刚刚有了点名声,却骤逢大变,廖三娘子出京,铺子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郑明珠想起刚才卫家送的礼,便笑道:“原来是老金雀花的手艺,他家的香云锦自是一绝,就是帝都不大得见,只怕人家不认得。”
锦城老金雀花坊四绝,小金雀花坊四绝,都曾在唐白月那间铺子卖过,虽说是由廖三娘子主理,郑明珠多少也知道些。
卫江俊眼睛一亮:“表嫂真是见多识广。”
他送侯府表嫂以及众位表妹的缎子就是自己织坊产的香云锦,没想到这位表嫂只看了一眼,便随口道破。
郑明珠笑道:“香云锦颜色虽好,就是厚些,这个时候虽然还不很热,但也差不多是在做夏衣了,表弟的铺子里还该主推七丝罗和花软缎才是。”
饶是金陵长大的陈夫人和卫姨妈都听的一头雾水,可是卫江俊却点头笑道:“表嫂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是不知帝都风气,是七丝罗为主,还是花软缎为主。”
七丝罗暗花为主,每种颜色都有七种同色深浅极其接近的丝线,以那一种极其细微的差别,而使织出来的罗缎在行动间颜色微变,如水般荡漾。素净雅致,却又光彩夺目。
花软缎则是以颜色的强烈对比制造出闪色效果来,十分艳丽。
郑明珠说:“都使得,有人爱艳丽,也有人爱素净,花色不是问题,如今要紧的是,帝都向来以杭绸为主,近年来蜀锦也渐渐进来了,锦绸虽好,却也只有新老两个金雀花坊的货才算上等,产量不高,少有外传,帝都却少有人知道。”
老金雀花坊也好,小金雀花坊也好,对外也都统称锦绸。
卫江俊是真没想到这位高贵的表嫂这样懂行情,连锦绸这样的产量少,流传不广的料子,提到织坊都能如数家珍的随口说出有些什么料子,便是行内人,层次略低些,也不见得有多清楚老金雀花坊四绝是哪几种料子,都适合什么季节。
卫江俊忙笑道:“可不就是表嫂说的这个,论料子好坏,我是不怕比的,一直就是怕不好推开来。”
郑明珠听得做生意这种事,早就技痒的很了,此时不由的给他出主意,抿嘴笑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需要母亲亲自出马,表弟只要能说动你姨母,这事儿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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