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混混儿以前何等凶横?现今也都收敛了。要不然,小候爷怎地不在京城,反而去外地公干?大家都说,那是他不敢再胡来,专门远远地避元大人的风头去了。”
叶天涯听了,也感意外,没料到边小候当日所以去颖州公干,竟尔是为了躲避顺天府尹元靖。问及个中细节,那店小二却所知不多,含糊其词,说来说去,不得要领。
叶天涯便不再问,又打听了观音庵所在。
店小二走后,他心下盘算:“我还是先去安平候府一带走一遭,也好知己知彼。然后再去观音庵。”
又想:“也不知柳大哥一行有没有回到京城?其实柳大哥对我挺够义气的。按理我该登门探望。不过这次进京来去匆匆,还得尽快赶去黄山与金枪门会合。而且我又是边候爷父子的仇人,而柳大哥和边候爷终究都是官场中人,多半熟识。这当儿我若拜会,他岂非夹在中间难做人?罢了,还是莫要多生枝节的好。”
须知叶天涯自幼沦落无依,多苦多难,在苑家做牧童之前更是饱受流氓棍徒欺凌,后来惊悉灭门大仇之后,风波迭起,因此遇事颇能想上几想。兼之他生性谨细,近日又屡得邱灵卉、柳铁山、郑天豪等人指点,年纪虽轻,见识思虑实已远胜于常人。
一转念间,心中已有了主意。
当下也不骑马,信步走出店门,在一间小饭铺吃了早点,顺便观察京城的屠沽市井、贩夫走卒等形形色色的诸般人物。
饭后又在长街闲逛了一阵,不见有异,这才雇了一辆骡车,向东北方向而去。
帝都重地,南庭北亭,设五城兵马司顺天府。大街上管治甚严,对闲杂人等格外注意。当兵的手执兵器,来回巡逻。
自天桥过五牌楼,又经东河沿、祟文门而进内城。此后经东单、穿东四、过了北新桥,直至成贤街一带。
进内城后,巡城兵马更见频烦。
叶天涯早已眼花缭乱。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少年在车窗内望着沿途居民店铺,花轿车马,熙来攘往,好不热闹,暗暗叹了口气,心道:“从昨日进城以来,所见所闻,风土人情,十有八九倒是不曾识得。嗯,这等繁华尊严气象,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城才能见到了。”
车夫挥鞭劈拍作声,不住催赶拉车的健骡。
京城大街的青石板上车声辚辚,蹄声得得,脚程甚快。行到巳牌时分,忽地放缓,车夫说道:“客官,前面便是安平候府了。”
叶天涯一凛,伸手掀起车帷,在车门探头一望,不禁吃了一惊,眼前好一大片宅第。一眼望去,屋宇宏伟,鳞次栉比,也不知哪里才是尽头。他道:“好,停车!”
骡车在一堵大白粉墙前停住。叶天涯跳下车,付了车钱,待骡车离去,便转身混在行人之中,慢慢地经过牌楼、大宅门。他侧头望着那高墙朱门,但见屋宇连绵,金钉兽环,牌楼高耸,尽覆铜瓦,画栋雕栏,镌镂龙凤飞骧之状,端的气派非凡,巍峨壮丽。
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暗自嘀咕:“好一座候爷府!古人云‘一入候门深似海’,诚不我欺也。”
又见正门两侧有手执长矛的兵士把守,微觉好奇,不知是否一直都这般严加戒备?
他怕引人注目,不敢多耽,悄悄离开人群,快步走进候府斜对面的一条小巷。远远地望着大门外的卫士,呆呆站着,心下一片茫然。
自那日邱灵卉查明边府在暗中按图索人之后,叶天涯毅然只身赴京,原拟探明安平候父子如何对付自己,以便设法防备和应对。至不济,阻断陶虎、平七之流将线索消息送来,维护牛朴一家三口的周全。
但此时此刻,面对规模如许之大的候爷府,这少年竟不知该当如何着手。
霎时之间,他心中已转过了无数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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