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后,他向她提出两个选择,第一,她跟他走,他马上撤退,决不伤她家人一丝一毫。第二,她不跟他走,他打出信号招手下进来,那时他和他的手下势必杀她全家。姑娘想了想后,果断地说:“带我走吧。”匪首果然讲信用,对华家大院秋毫不犯,只带走了姑娘。在出了华家大院百步之遥时,匪首命令手下人向天鸣qiāng示威,以告众人,以告不可一世的华家,他来过了并且带走了华家的女人。华家的人打着灯笼火把成队追出来时,只见一队铁骑在湛蓝的夜空下裹着玉色的月光绝尘而去。尘土中隐隐飘扬着一抹绯红色。那是华家女儿的裙裾。
朋友的小说中用了很多本地方言,比如把侦察地形说成踩盘,把有武装力量的地方叫做响窑等。老祖nǎinǎi的这段传闻是被朋友演义了的。流传在村民当中的传说是老祖nǎinǎi勾搭上了山里的匪首和那个年青英俊的匪首私奔了。我外祖母的说法是山里横行霸道的土匪头子抢走了偶然遇上的老祖nǎinǎi。外祖母那样的说法可能是为了顾及华家的面子。还有一种说法是老祖nǎinǎi当年爱上了一个唱蹦蹦儿戏的后生。可是她父亲却将她嫁给了别人,老祖nǎinǎi就在结婚前夕和情人私奔到山里,双双投靠了土匪。
朋友的小说接下去撇开了老祖nǎinǎi,讲起当时的世态来。华家在外的人忽然纷纷回来了。他们带来了山外的消息。战争,战争,到外都是战争。华家在日本国和高丽国的商号都被战火烧毁,山外的情形也不好,华家人都撤回了大本营,可是忽然传闻俄国人要向大本营打来了……
眼里的字迹渐渐模糊成一片。华夏看来是不会回来了。我关了灯打算坐上困乏的列车进入到并不安稳的睡眠中去。然而一躺下白天经历的事又一幕幕地回来了。我开始推想起我外祖父的生活来。我的外祖父,连他的女儿都没见过他,那么其他的人更不可能见过他,也就是说他也没见过其他的人。他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长大的吧。我无法想象作为一个人,怎么样才能在完全脱离人类社会的像牢笼一样环境中生存下去。我的高祖父为什么让他处于那么悲惨的境地呢?我不禁想起我和我的家人,不想让华夏见外人的心理来。在面对婴儿的那些日子里,我也曾有过为了保护婴儿而不让他见任何人的想法。看来,我的外祖父一定因为某种原因不被外人所容。高祖父就因为这缘故才把外祖父保护在封闭的环境里不让外人看到他吧。那么是什么原因呢?外界传闻外祖父是怪物。那么外祖父不健康这种情况就大有可能。就因为外祖父的不健康,才使高祖父想起了那个诅咒,才使高祖父忏悔的吧。然后高祖父才怀着无比忏悔的心理去重修了寺院,并建了忏悔堂,以求菩萨保佑他及他的后人摆脱诅咒。这么一想,我的关于外祖父不健康的推断就变得证据确凿了。立即难以忍受的痛苦绝望和恐惧一条dú蛇般钻进了我的心脏,并一口口啃噬着心脏最脆弱的那部分。这时我想到了那个土匪首领开给老祖nǎinǎi的两个选择。要么,死亡,要么,疯狂。身为大家闺秀的老祖nǎinǎi选择了当土匪的压塞夫人,也是一种疯狂的举动啊。而我的姨母,她是疯狂了。胡思乱想中我沉入了梦乡。梦中我在一个空间里走着。灰白色的浓雾,在我四周翻卷。我疲乏,困倦,仿佛走了很久。然而我不能休息。我意识到如果我不管不顾停下来,我会即刻融化在翻滚着的浓雾里。
第一天(下)(19)
忽然,一个黑影划开浓雾,划出一道黑亮的弧行轨迹,旋转着向我飞了过来。它边飞边长,落到我面前时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即而我发现它是我家的祠堂。它的眼洞是祠堂的两扇窗,巨大的嘴是祠堂的门。它一停下,就张开黑洞洞的大嘴,一张一合地唱起歌来:啊——啊——啊——死亡啊死亡,生的母亲啊,生的伴侣,啊——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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