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已经感到了它暴裂前的疼痛。
雪橇滑过山道,在寺院前停了下来。寺院朱红色的大门开着,有人从中进进出出。我和华夏夹在众人中走了进去。一进寺院,整个人就像一下子陷入了香烟的阵仗里,四处都是燃香味。大雄宝殿前的方石鼎里chā着高高低低的成把成束的燃香。淡白色的烟气被大雪带来的低气压压着,一从香束上生出来就落在院子里,呈半凝固状态的汤膜一样充溢的满院子都是。这景象让我想起我不久前做的那个噩梦,大梦里我的婴儿就在这样大雾般的烟里叫着……一时间一种比四面的大山还有威胁xìng的东西向我压了过来……烟的后面,一群人站在大雄宝殿侧门前。看到这些人我才想起今天是农历十五,是侍佛的日子。那些人想必是侍佛的仪式完毕后又吃过了斋才又聚到殿前来的。我和华夏走到近前时,见一个穿着黄色中衣披赤色祖衣的僧人站在这些人中间。僧人看见我们,确切地说是看见华夏之后,向她合什为礼,打了个问讯后,便自顾自地向众人说:“堪骇娑婆浊世,凡夫颠倒昏迷。恶缘炽善缘微,愁杀眼光落地。今世因循不悔,他生yù忏无期。怨仇迭报不差移,曾见何人逃避?这话就是要劝人向善,知恶而悔,或许可解恶业,如果不知改悔,有一天恶业成熟,那时必遭果报。可是怎么样忏悔呢?知道错了,而发愿不再犯,那就是后悔了,照样可以成佛。就是说发一善愿而成菩萨,一恶念就造恶业。佛在未成佛之前曾为忍辱仙人,在山间树下打坐时歌利王带来的一些王妃宫女来到忍辱仙人面前,膜拜,顶礼并且恭敬地请求他说教。歌利王随后至此,看到了这情景非常生气,就下令把忍辱仙人的两手,两足,眼睛,耳朵,鼻子一一割下来。忍辱仙人在第一只手被割下来时就发愿说:我成道后第一位要度的人就是斩断我手的那个人。后来,佛得道后,真就去度歌利王。那时歌利王也知道错了而生出了忏悔之心,他就皈依了佛门。你们看,歌利王作的恶不能说不重,可他忏悔的心一发,照样可以成佛成菩萨,众生皆有佛xìng啊……”
我不觉听了进去。众人和我一样,都被这僧人的话打动。一时间大雄宝殿前的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讲经僧人那洪亮而温和的声音抑扬顿挫地响着外,只听得见雪花飞落的细声。我的衣袖被人扯了扯,我扭头就见华夏那写满不屑的脸。
“走吧,我们还有比听故事更重要的事呢。”华夏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烦地说着,率先向小佛堂那边走去了。我只好跟在她身后离开了那些人和那个给我以安慰感的僧人。
进小佛堂里有一会了,我还在想着那个僧人讲的话。我看着壁画上的雷余,脑子里想的全是:忏悔!忏悔!高祖父大概没少听类似刚刚的那个僧人讲经时所说的那些话,因此他才想用宗教的力量来抵抗那个诅咒吧。这样做未尝不是一个好的解脱方式。
“这小罐子保存了这么多年还这么好,真是不错。”华夏含笑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把注意力从壁画上挪开,就见妹妹抱着个朱红色的小罐子走了过来,刚才在大殿里的,也是从中午的餐桌上就引出的坏心情一点都没有了。那小罐子朱红色,呈球形。这个形状美丽的瓷器一落到我眼里,立即就在我思维的底层激起了回忆的涟漪。我想起这个小罐本来是我们家里装盐用的。姨母的遗体被村里人在荒野里焚烧后,母亲因为找不到东西盛放姨母的骨灰就哭着把罐里的盐全倒在了村中的大井里,又用大水桶打上井水来把小罐子洗净了,还把洗小罐的水全倒进了井里。当初母亲哭着洗小罐子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当看到母亲把脏水也倒进井里的时候,我还问母亲为什么把埋汰的东西倒井里啦。母亲边哭边说,那是dúyào,只要谁的心肠坏,喝了井里的水就会肠穿肚烂,就会死。那时我的年纪虽小,但也体会到了母亲无处渲泻的悲愤。母亲的那些话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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