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缥缈得好像一个梦。
可这梦却让她的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闷得慌。
年夜晚自然也吃得食不知味,宁娆将筷箸放下,正要找个理由回房间,孟淮竹的手隔着一桌残羹酒肴朝她伸过来,合抱的拳头松开,是一只极小的藤编篓子,坊间一般用这种篓子来装蛐蛐。
宁娆怔住了,没接。
倒是江偃一边津津有味地舔着筷尖上的汤汁,一边靠过来,问“这是什么”
“百僵虫蛊。”
江偃一怔,忙接过来,在手里转着把玩。
云梁擅长养蛊,但王室一脉有遗传症,是为心痹之症,旦发夕死,为了保护龙脉,王室子女在出生时会植入体内百僵虫蛊,护住心脉。
江偃知道自己在一出生时体内就被植入了百僵虫蛊护体,但却从未见过这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儿。
他一时好奇,去解藤篓,被孟淮竹眼疾手快地一把夺了回来。
她重又拿到了宁娆的面前,道“这是给你的,将来你成亲生了孩子就悄悄地给他植入体内。我们云梁王族世传心痹之症,发病的可能性极高,一旦发病,药石无灵,所以千万不可掉以轻心,等待会儿吃完了饭,我教你怎样植入。”
宁娆还是在发愣,只觉一阵恍惚,最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也不过如此了。
孟淮竹看她一副傻样,透出些不耐烦,直接起身把虫蛊塞进了她的手里,道“云梁国灭时江邵谊烧了蛊斋,几乎所有虫蛊都被付之一炬,我的身边也只有这一只百僵虫蛊。你要记住,将来你嫁了人,不管婆家多热切地想要你传宗接代,你都只能生一个孩子。我们家族讳症世代相传,若没有虫蛊护体,活下来的可能性极低。”
陈宣若本来在埋首扒饭,闻言抬头,问“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将来还能生孩子么”
被孟淮竹毫不留情地瞪了一眼,又悻悻地低下头,敢怒不敢言地继续扒饭。
江偃看得一阵唏嘘,滋滋,还真是没地位啊。
唏嘘过后,他也觉出些不对劲,看着被宁娆接过来的藤篓,道“那我呢我将来的孩子是不是也需要植入百僵虫蛊”
孟淮竹道“百僵虫蛊止于异姓。”她凝睇着宁娆的脸,言语中多了几分温柔“你,以及淮雪将来的孩子,都不再是孟氏人了,所以你们若再生子,心痹症传下去的可能性就会变得极低,即便是有,也不同于云梁孟氏代代相传的那般严重,只是寻常症状,寻常药可医,用不着百僵虫蛊了。”
她微顿,望着宁娆微微一笑“到了下一辈,就可以彻底摆脱云梁这两个字了。”
宁娆握篓子的手指倏然收紧,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犹豫了犹豫,她把篓子递了出去“还是你自己收着吧,我大不了不生孩子了。”
陈宣若又默默地把头抬起来,眼睛里放出狼一样绿幽幽的贪光,将虫蛊紧紧盯住。
孟淮竹突然烦躁起来,神情不豫地扫了一圈桌几,陈宣若和江偃这两个吃了无数次亏的男人陡觉危险要降临,忙求生欲极强地把头埋进羹碗盘碟里,避免跟她有目光上的接触。
最终,她把视线落在了朝她递篓子的宁娆身上。
咬了咬牙,冷凛凛道“给你就拿着,废话什么”
说完,起身,拽着宁娆的胳膊往外走。
屋外夜幕低垂,漫天一片漆黑,月牙暗暗,星矢绝迹,只有几盏纸糊灯笼孤零零的亮着,在幽静的空谷里,颇有几分诡异可怖。
孟淮竹拽着宁娆甩开众人,一路回了客栈,把门反锁好。
进来坐下,孟淮竹道“我留着没用,我如今身在险境,前路渺茫,又不知会有怎样的下场,身子担子还重,我生孩子做什么让他一出生就跟我一样背上重重枷锁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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