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嫌弃,心底里,却是一点没嫌弃过她,反而因为她时不时作出的“一往情深”还暗自窃喜着。他扬了扬眉。
在霍珩无微不至的恐吓和照顾之下,半个月花眠都没再下过床榻。
白日里他和雷岐等人商议公事,但也没多少冗事烦他,夜里他就爬上她的床榻来,同衾共枕,长手长脚将她锁着,花眠几乎一动不敢动。这种甜蜜的折磨,让她恨不得多来点儿,只要霍珩不会突然向她索要如那晚一样的待遇就好了。
岁暮,天地封冻,鹅毛飞雪自云端摇落,沧州布满青色苔藓与薜荔的瓦檐墙根,处处积白,衙署的几间破屋漏风,霍珩带着人亲自给补了屋顶,加固了窗户。
他爬在梯上拿着榔头木楔加盖屋顶,手法熟练,让花眠拥着狐裘在屋底下看着,忍不住微笑想道,他还说是不想继承公公的衣钵,看来也很会么。
天寒路滑,霍珩便更不许她随意下地走动了。
好在养了这么久,疼痛感渐消,这时胡大夫反而建议,要适当走动一二,活络经脉,利于康复。霍珩于是不再阻拦,但她每次一出门,他都必须心惊胆战地跟在后头,怕她滑倒。她现在不能摔跤,若再磕了碰了,估计又要养上十天半月。
一日雪后初霁,霍珩骑马载着她缓慢朝城外走去。
她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先人的骨灰,连同那把渔樵江渚一道下了葬。
霍珩说什么也要来拜见岳父岳母,她也不好阻拦,随着他过来了。
花氏的墓地卧于一片好山好水之间,此时湖畔蓬断草枯,山顶飞白,墓碑温柔地矗立在一片雪地之中,霍珩下马,将花眠抱了下来,见状不禁说道“这么久才来,他们不会怪罪我吧。”
“不会。”花眠握紧了他的手,小手从海棠红的织锦狐裘牡丹锦纹斗篷底下伸出来,冻得一片冰凉,她伸指在他的手背上搓了搓,聚起一波温热,随即温柔一笑,“这块好地儿我可没钱买,还是花的你的钱,我的爹娘他们吃人嘴短,不好意思说你半个不是的,你只管安心啦。”
霍珩看了她一眼,满眼困惑。
花眠才不会说自己的小金库,口风极紧,半个字都不会透露的。
霍珩朝林立的一片墓碑走去,碑上所铭之人,有她的父母兄弟,祖父母,因她牺牲的堂姐,还有一个没出世的小孩儿,连大名也没有,碑上刻着姑姑二字可以看出应是她兄长的孩子。
花眠没有立即上前,而是静静伫立原地,目光微烁地凝视着面前的背影,他漆黑的玄裳在风雪之中肆曳,青山为幕,他的身影看着也并不那么宽厚,显出一种单薄之感来。
他拥有这世上别人可望不可即,求不来的出身,但花眠一直知道,这是个孤独的人。很早,很早之前,在他还放浪形骸,当他的纨绔膏粱长安一霸时,搅得闺中少女个个脸红害臊,喜欢又害怕时,花眠就差不多明白了。他就是想从军,但长公主和太后他们都不允许,他就要闹出点儿事来。
好不容易因为傅君集,他终于如愿以偿,进了军中出了长安,那日所有人都拉着一张苦瓜脸,就他雄赳赳地要赶赴边疆,为了杀敌报国而快乐。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就算他再怎么屡立战功,太后和公主仍然是更希望他就留在长安,待在她们眼皮底下。这也无怪婆母,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在万千宠爱之下长大的,母亲疼爱独子,不想将来有个不慎白发人送黑发人。
只是这于霍珩而言,却意味着无法被人理解的孤独,以及出于孝心无法完全不顾父母意愿的压抑。
他喜欢那样的生活,但周围最亲的人都在劝他放弃。
但她想,她是不会的。
她是一片无根之萍,已习惯了随波逐流,这一生还能有何所求唯不过是让她在这世上仅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