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老天依旧没有放弃他呢
那似乎是极平常、又不那么平常的日子,他恍然回神,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说话竟变得流利顺畅再不复先前的磕绊。
“张掾属张掾属子仪”
杯中的茶水都满得溢出了,张礼还维持着倒水的姿势,热水淌过桌面,在上方蒸腾出氤氲的雾气。
见张礼丝毫回神的意思也无,梁玥只得提了声音唤他。
“啊啊”张礼含糊地应了一声,执着紫砂壶的手一抖,一柱滚烫的茶水就径直径直浇在自己的衣衫上,单听那陡然升起的语调,就知道烫得不轻。
不过,经这一烫,张礼总算是彻底回过神来了他当即连声告罪。
瞧着张礼大有顶着这一身湿衣服和她说下去的架势,梁玥连忙找了个由头告退。
衣服湿不湿的倒是不要紧,但方才那一下,张礼显然是被烫到了,处理伤处要紧,她要是依旧留在这儿,张礼恐怕不方便有所动作。
第二日,梁玥再登门拜访之时,张礼总算不复前一天的失态,举止有礼、进退合度,若是但这么看着,简直和五年前判若两人。
不过,经历前一天的他那手忙脚乱的失措,如今这模样,倒像是强撑样子,倒是也没有让梁玥因此生出什么隔阂感来。
张礼显然知道梁玥为何而来,提前整理了相关的文书、竹简摆在外头,就连次序都是整理过的。他从上到下,一份份展开、对着那遒劲的字迹,细细地将该注意的地方一一讲解。
字确实是好字,张礼的一手隶书比姚章还要好些;他说话也不复前一日的磕巴,虽比常人慢些,但也影响不大,足够人听明白了。
可梁玥听着听着却不觉拧起了眉刘家闹成那个地步,跟刘登刘霸两兄弟相争脱不开关系,梁玥在鄢国呆了五年,对这事儿格外敏感,可如今听着张礼对朝堂上种种介绍,梁玥隐隐察觉出那丝违和。
赵卓和
梁玥皱眉历数赵兴的几个儿子,赵旭非赵兴亲子,自然排除在外赵时年纪尚幼,亦不足以同他相争。
其他几位公子,大都是庶出,赵兴也没有刻意栽培的意思,文武皆是平平,除了五公子赵昙。
梁玥想着那个温雅公子,眉头攒得更紧,虽说不好以貌取人、但琴音亦是心音,一个人的琴声是骗不了人的
那琴声旷达洒脱,赵昙绝非醉心权势之人,为何
梁玥心事重重地离了张府,张礼目送她离去,不觉深叹了口气。
一旁的小厮亦是重重地吐气,两道嗟叹声混在一起,张礼不觉转头去看那小厮。
那小厮对上张礼的目光,磕巴道“小的、小的就是刚才憋气憋狠了”
张礼听他这解释,不觉失笑摇头,淡道“回去罢。”
有着张礼几乎详细到每一步该怎么做的指点,又没有什么刻意为难之人,梁玥迎接大军归来一事,倒也办得顺顺当当的,期间也有磕绊,但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赵兴归来后,朝堂上却是波澜四起,梁玥先前那点猜测,俱都得了印证。
她觉得有些可笑,南方强敌叩边、失地未复,北方仍是政令不稳、时有之险,可这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争夺。
“玉镜”
这字久未被人称呼,梁玥一时都未反应过来是在叫她。
按照本朝习俗,男子冠礼之后,方由长辈取字,而女子有小字的却不多便是讲究些的人家,亦是在女子议亲之后,才由长辈取字。
梁玥这字,只是她母亲病重之时,觉得撑不到看女儿出嫁的那一天,故而才提前取好知道的人本不多,而当真么称呼她的,好似也只有姚章这一人。
梁玥顿了片刻,才收了笔抬头,带些疑惑道“先生,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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