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娜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只知道是深夜，那群人不是靠着墙睡觉，就是躺在木板上打呼噜，当然还有几个消失不见了。

    失去了左眼，她的视野小了一半，观察周围的时候动作也大了一些。

    “醒了？”

    她顿了顿，当成没听见。

    一双皮鞋出现在她眼前，罗娜垂着嘴角，扭过脸，视线望着房顶丝毫不偏移。

    像是不允许罗娜无视他一般，库洛洛耐心地俯下身子，他两只手撑在罗娜头侧，她的整个身体都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中。

    二人距离很近，仅有半臂的长度，库洛洛烛光下苍白的脸正对着罗娜，强行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

    “……我现在看着和尸体没什么区别。”罗娜诚实地说：“你要是这时候兽性大发未免也有些口味太重。”

    “……”

    库洛洛像是没听见一样，凝神继续盯着她，两人脸与脸之间的距离越发近，直到鼻尖只有一个指头就要相触时，库洛洛停住。

    罗娜注意到周围的呼吸声和鼾声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可他们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睁。

    演技真差。

    罗娜没忍住，笑了起来，她眼睛弯起，带的没有愈合的左眼再次裂开，眼角缓缓流下一道血痕，仿佛在流泪。

    “……为什么笑？”库洛洛轻声问。

    “没什么，觉得你长得一股羊肉串味。”

    “……”

    “你老家有人叫买买提吗？”

    “什么是买买提？”

    “就是新疆人。”

    “我没听说过这个民族。”

    “哦，那就算了。”

    库洛洛忽然伸手，摸到了罗娜缺失一块的眼睛，“下午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喊疼？”

    “喊叫费劲，我不想开口。”

    “但我记得你很怕疼，头发不小心被吹风机绞到一点就会和凯特喊疼撒娇。”

    说到凯特，罗娜走神想他应该已经回到派罗家了吧，按他的个性，肯定会迅速动身来找她，希望不要找到，他们这么多人，凯特孤身一人很难对付。

    不过他还在生气吗？妮娜有没有安全……

    一阵尖锐的疼痛忽然传来，罗娜瞬间回过神，咬紧牙根，紧闭双唇。

    库洛洛从眼眶中将手指抽出来，指尖被染上了暗红。

    “我在和你说话的时候不要走神。”库洛洛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今天要吃什么东西。

    罗娜咬着牙，“因为不想和你们求饶，你们就是一群人渣，比不上凯特一根……不，半根头发丝！”

    “只是因为意志吗？”库洛洛从她的身上起来，“但据飞坦的话说，你不光是不出声，是完全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明显很不正常。”

    “这很正常。”罗娜说道：“你在摘花拔草砍树的时候，见过那些植物给你们反应吗？”

    罗娜确实怕疼没错，但这个身体的确和植物似的，哪怕多么疼，她都可以忍耐，就算是飞坦拿着刀慢慢剜下她的眼睛，她也可以在疼痛到想要死去的同时，安安静静的忍耐。

    甚至到后来，身体似乎免疫了这种疼痛，忍耐逐渐变得越来越容易。

    “原来如此。”库洛洛若有所思，“你的身体是以植物为主，所以派克也无法探测到你的思想，因为植物是没有思想的。”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罗娜沉默片刻问道。

    库洛洛重新坐回刚才的地方，捧起书，“可以，你就把这里当成巴恩斯大宅，随意就好。”

    “……”罗娜忍住心中想要骂人的冲动，问道:“凯蒂呢？”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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