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袍泽!”
隔着信纸,刘小别仿佛都可以看到唐昊写信时青筋暴起的手,他一向脾气倔,此刻心中生不如死——孙翔总骂他说唐昊你是不是有病,这下他却是真的是有病了。
孙翔说八十八师师长失联,群龙无首致使很多人都死得相当窝囊,淹死、被射杀江中,唐昊在一五九师掩护下得以撤离,显然他提到的便是一五九师这些力战殉国的同伴。
六朝古都,血战南京,纵有平型关大捷,依然挡不住日寇南下。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杭州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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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八年,长沙。
年初下了一场大雪,临时大学寒假开始,宣布新学期将在昆明进行,全校师生进行南渡。
唐昊被孙翔从上海送到了长沙,与众人匆匆一见之后又要回到军队。柳非和戴妍琦都红了眼睛,推了刘小别去和唐昊谈心,身体上的损伤可以尽快康复,但心里留下的伤痕如何痊愈?
谈心的结果是刘小别回来也一脸郁郁:“早知我也该弃笔从戎。”
袁柏清立刻跳起来:“得了吧你!就算不去军队我们的脖子不也是拴在腰带上吗,差你一个上前线去送死啊?”
“柏清——”柳非把袁柏清拽走,对黄小姐眨眼示意,“你劝劝他。”
“不用,我知道我说的是昏话。”刘小别深吸一口气,他知晓他不是上战场的料,但每日消息来来往往,长沙作为消息中转中枢,他这个负责人看到的远不止报纸上的冰山一角。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他微微苦笑,“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说已经想开了,与其葬送在指挥不当里,不如接下来继续拼命,还问我林枫的下落,我们一道见了王泽和李华,约定如有林枫消息便互相传递。”
最后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他只对唐昊说了一句话,和那日分别时一样。
“保重。”
而这次唐昊没像上次那样什么都没说,他难得回了一句。
“嗯,好好活着,下次见。”
哪怕知晓生命是向死而生,依然要顽强地好好活着,这就是作为昔日故交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对于好友最大的期望。
——还希望可以和你再度相见。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黄小姐沉吟,“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离家之前也曾给父兄留下一封信?”
“这倒没有。”刘小别抬头看她,这姑娘书卷气十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听她这话竟是自个儿从家里跑出来的。
“我来北平求学的,后来才辗转到了长沙。”黄小姐解释道,“我在信中这样写——”
父亲,如今已至生死攸关之时,日本企图灭我华夏、亡我中华,军人拼命在外,我虽身为女儿身亦想为国做些事情,然未有保家卫国本领,唯有才学尚可,愿以笔呐喊,揭敌国阴谋,鼓舞我方士气。
您不必叫我回家,自古忠孝难两全,女儿不孝,吾爱吾家,但吾更爱祖国。所幸尚有兄长伴您身边,可为您养老。若是有牺牲消息传来,亦是光荣事件一桩,届时还望节哀。
“……”
刘小别说不出话,他看向面前这个年轻姑娘,仿佛可以看到她写这封信时在昏黄灯光下挺直的脊梁。
她是他们这群有志之士中的一人,那是中华儿女的脊梁。
“你父亲没生气吗?”刘小别问道,他要是敢这么写一个有绝交绝笔双重意义的信,别说他父亲了,前辈们就要打断他的腿。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兄长很生气,写了整整五页纸痛骂我,说我瞧不起他,怎的我们家就我跑出去当靶子,他要留下来做衰仔。”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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