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狐狸面具。”细软的乌发被盘在脑后的女孩一手抓着那只白色金纹的狐面具,一手揪住自己的袖角,小声开口,像是在鼓起勇气反驳,“是礼仪的一部分。”
凌乱的碎发因为紧张而出汗后黏在了鬓侧,乌润的发色衬托下,那张脸看起来并没能称上美人。至少从容貌的角度来说,并没有比作为姐姐先诞生的短发少女好上多少。
相反的,说是比姐姐的脸还要逊色更合适。
短发少女揉了揉太阳穴。
“和你的工作有关是吧,我不会再问了。总之,赤司先生没有追究你在结婚仪式上戴着面具真是谢天谢地。我看见的时候都要晕过去了。”
作为结婚仪式的另一位主角,同样跪坐在屏风前的坐垫上的赤发少年,在看见结婚对象那身穿白无垢却戴着狐狸面具的奇葩造型时,也仅仅是微微睁大了眼眸,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异和失态。
这就要感谢赤司家十年如一日对礼仪的苛求了。话说回来,这点其实也是之前她担心的地方,散漫自由的妹妹完全无法适应连吃饭都要挺直脊背,优雅地操持刀叉,小口小口咬住切成小块的食物呢。
怎么想对于喜欢蹲在椅子上抓着樱饼来吃的妹妹来说,这样的家像是打开大门的地狱一样。好在参加这场诡异的婚礼的所有人员加起来不超过十个,不仅因为男方的母亲早年病逝,女方的父母也在很早就离婚并且反目成仇了。
更神奇的是双方似乎都没有关系好到值得邀请来参与子女婚礼的亲族与世交——这两个即将成为亲家的父亲本身就已经是对方生命里最密切的至交了。也算是从年轻时就开始的臭味相投吧。
好像看穿了姐姐在担忧什么,名为千秋的女孩开口了:
“…是个很好的人。”
“什么?”短发的少女没有反应过来。
千秋稍微回想了片刻方才在神社的宫司主持下冗长又无趣的婚礼仪式里初次见面的少年,“那个人很好。雪不用担心我。”
从手袋里拿出了口红正准备给她补妆的雪一顿,露出了费解的表情。
“…不是今天才第二次见面吗?”
千秋点点头,“确实是第二次见到对方。但是,从眼神可以看出是个好人。”
“不要用昨晚刚从电视剧里学来的台词搪塞我。”
乖乖地被姐姐抬起下颌,给脱色的唇染上红色的千秋有些纠结。她正想说什么,却被雪下令闭嘴,听话地跟从命令轻抿了抿唇,让唇色晕染得更为自然。
突然千秋的表情一亮,一副笃定的神情开口:
“灵魂的气息,也是可以闻得出来的。”
雪脱力地叹气:“你不是已经没有了感触灵魂的能力了吗?”
要怎么给姐姐解释,新上任的结婚对象真的是一个好人,变成了新婚的第一个难题。于是千秋陷入了更深刻的纠结之中,连何时被姐姐牵着手走出了休息室,转交给了别人都没有发现。
当她从深陷的思考里反应过来时,抬头一看四周的景色截然不同,牵着自己的也换成了属于男性的,骨节分明且修长宽大的手掌。
……男生的手果然比女生的要更为宽大呢,千秋想道。尽管一只手被对方握住,千秋另一只手还紧紧抓着狐狸面具,红色的系绳从宽大的白色袖口垂落。
千秋的视线从对方赤色的发尾下移,落在了相握的双手之上,黑色宽袖与白无垢的袖子重叠在一起,像是一截枯木横斜在皑皑白雪。
“赤司君。”
当少年回过头时,看见的是倒映在千秋清澈双眼里自己的倒影,散乱的赤色短发,削尖的下颌,黑色的纹付羽织。
季春之末,孟夏之初。天气肃清,青山翠微。
风中凝落清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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