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岁行云路过中庭回廊时, 就见叶冉门神似地挡在过道口。
待她诧异近前, 叶冉指着大黑脸上的“精彩纷呈”的淤伤, 闷闷说了句“那什么, 恩怨两清了啊。”
且不说以叶冉的地位与资历,府中不会有谁会轻易挑战他;单就他的身手, 便是有胆挑战也胜他不得,更遑论将他揍得这样惨。
岁行云疑心他这是与外人冲突所造成,赶忙关切“叶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叶冉愣了愣, 尴尬假咳一阵“无事。就是闲的, 昨夜与公子连打两场”
岁行云松了口气, 单手叉腰,哈哈笑出声“你也有今天还与公子连打两场呢,分明是被公子连打两场吧欸,公子为何揍你”
“我为何要告诉你”叶冉哼道。
“不说拉倒, ”岁行云满怀幸灾乐祸的笑意, 左右端详了他的伤势, “我那儿还有半瓶化瘀生肌散, 是我岁氏独门秘方。若不嫌弃,待会儿自去南院让容茵拿给你。”
叶冉不太自在地干咳了两声“你自个儿留着用吧。昨日瞧你冲阵, 好几次背滑出去, 想必擦伤不轻。”
“我还行。对了, 你昨日瞧见我冲阵了”岁行云看了看天色, 匆匆道,“昨日冲阵发现不少破绽,我有些想法。这会儿得赶着与公子同去苴公子府吊唁,下午回来再与你商讨。走了啊”
语毕,随意挥挥手,大步越过他。
叶冉扭头,疑惑地冲她背影道“你不气我了”
“气啊,”岁行云止步回首,挑衅地抬起下巴哼哼笑,“可瞧你被打成这样,我心头恶气出了大半,舒坦多了。”
她明白,叶冉对待姑娘小子的观念差异源于出身、经历及所受教化,并非他心怀恶意,也绝非她与他之间谁对谁错的问题。
当世许多人都是同样根深蒂固的观念,还需更长时间,更多人去身体力行,许多事才会得到改变。
叶冉舒了口气,咧嘴笑问“既还剩一半气,那你为何肯分药给我还有心思琢磨训练的事”
“牙齿总有咬着舌的时候,还疼着就不吃不喝啦”岁行云呿了一声,“你我是自己人,大家同舟共济的。气归气,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啊。”
“你这家伙,真真豪爽得不像个小姑娘,”他笑着摇摇头,走上前来将拳头递到她面前,“昨日我说话重了,对不住。”
触拳礼,在军中与武人间都是表达问候、和解与善意的。
岁行云心领神会,也握拳重重与他一碰。
口中却还不忘纠正“听你这么说话就来气世间小姑娘千千万,哪样的性情不能有豪爽的、娇羞的、外放的、内向的,那不都是小姑娘你也讲讲道理啊老大哥。”
“原来你是气这个。受教了,”叶冉若有所悟地颔首,又问,“你的意思是,姑娘小子都一样,不该被分而论之”
“至少在为人处事的许多要求上,不该说什么事小子做来就无伤大雅,姑娘做就罪大恶极。对就对,错就错,凭什么分着男女来论好坏”
岁行云边走边回头看着他,喋喋抱怨。
“就像你方才想夸我,直接夸不就完了就说句真是个豪爽的姑娘,那我听着得多美你偏要讲豪爽得不像个姑娘,合着只有小子才能豪爽你自个儿想想荒不荒唐。”
“似乎有点道理,公子也常这么说,”叶冉站在原地,挠了挠头,“细想想,就咱们西院,原本二十二个姑娘,八个小子,这几年大家都做同样的事,是没什么区别哈”
“区别,还是有点儿的。”岁行云嘀咕偷笑。
叶冉好奇追问“哪点区别”
“不说,说了你又要训我。呵,我又不缺骂。”岁行云神清气爽地背着手,摇头晃脑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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