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下人才走到半路,后边儿便有个丫鬟快步从二门上跑过来,遇见她行了礼,便道:“夫人,顾大人和三爷一起来了,就在后边儿。”
沈清月转身看去,只见远远地有两个人影。
丫鬟道:“夫人,奴婢去花厅里报信儿了。”
沈清月笑道:“去吧。”
说罢,她含笑站在甬道上等顾淮。
秋风起,沈清月身上青碧色的裙子浮如波浪轻涌,她身材高挑,又似柳立风中,她在笑,像枝桠上开出花。
顾淮站在甬道的另一头,看着朦胧绰约的身姿,怔了一瞬,她在等他。
顾三驻足,回头瞧了顾淮一眼,道:“怀先,你愣什么呢?”
顾淮一抬眉,淡定道:“来了。”
三人碰了面,才相互见过礼,后面又匆匆忙忙跑来两个人,一个丫鬟领着一个前院的管事过来,两人都跑得脸红脖子粗。
管事是来找顾三的,他见了顾三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三爷,不好了,来京的商船沉了。”
顾三心提到嗓子眼儿,这个天儿,运河的水能冻死人的,他连忙问:“是咱们自家的船吗?死伤情况如何?运什么的船?”
管事大喘气道:“不是咱们家的,是江南来的船,但是咱们的货在上面。死了三个,淹死的,还有两个人没找到。是运送布料的船,有麻布。”
顾三松了口气,皱眉道:“既是江南商户的事,你只协助处理就好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慌慌张张地做什么?麻布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儿,至多半个月京城外就有货了,不是什么要紧事。”
管事的哭丧着脸,猛地拍了一下手掌,道:“齐老王妃没了……”
顾三惊吼一声:“什么?!齐老王妃没了?!”
管事点点头,道:“才听说的消息,说是昨儿夜里没有的,忠勇侯府的人还在外边儿等着您呢。”
这事儿来的可太巧了。
齐老王妃是永南郡主的母亲,年事已高,丈夫去世后,她膝下只有永南郡主一个,便来京中荣养。
她去世虽不是很意外的事,但她身体一直还不错,突然没了,又正好遇到顾家有生意往来的商船沉了,着实有些太巧合。
关键是忠勇侯府和东顾有生意往来,这么大的事,侯府定然会直接找东顾的人帮衬,顾三手里可是没有多少麻布的。
顾三下意识瞧了沈清月一眼,很快便同顾淮道:“你们先去,我去去前院就来。”
顾淮点一点头,和沈清月一道往花厅里去。
方才跟着管事一起来的丫鬟是三太太的人,她脚快,刚才就脚底抹油跑去花厅里给三太太报信去了。
夫妻两个走在甬道上,顾淮眉头微拧,永南郡主从前养在太后膝下,和当今圣上一起长大,自太后仙逝,齐老王妃可是天子唯一一个长辈。
这些年来,皇帝待齐老王妃甚为孝顺,此丧虽不比国丧,但朝中大臣,哪个敢衣着鲜艳?京中人谁敢不替齐老王妃哀悼?
有眼力见的,或者和忠勇侯府关系亲近的,都会去打私醮。
江南的商船不沉还好,这会子沉了,沈清月的店铺必然客如泉涌,而顾家和忠勇侯府一直都有生意往来,这回若不想回绝了侯府,必然要朝沈清月开口求情。
顾淮实在好奇,沈清月是怎么知道的,他看了沈清月一眼,她没有回应,他也就没有问出口。
夫妻二人都心知肚明,顾家今日会求沈清月帮忙。
顾淮临到入厅之前,压着声音在沈清月耳畔道:“若……你觉得吃亏,推到我身上就是,我来周旋。”
东顾不会让沈清月在价上吃亏,只是这回让出机会,会损失人情和结交权贵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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