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尔,舌尖卷起,在牙齿上弹起一次,两次……这是个平淡无奇的名字,拿去做个三流模特的艺名也不违和。但莫德尔做不了模特,他个子矮小,身材瘦弱,视力不佳,还有些斜肩。他能进入军校本身就颇具争议,包括我父亲在内,都觉得这其中不乏暗箱操作的可能。有时候社会就是这样,公平公正要让位给无所不能的金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叔叔如果很有钱,那就像一道淋了酱汁的烤肉一样香甜了”。莫德尔就有这样一位叔叔。
是的,胡贝很早就认识莫德尔了。他们在文理学校的时候就是同学,仅限于知道自己的同学中有这么个人的交情。如果不是莫德尔和自己一样被尼斯少年军官训练学校录取,他大概率会变成自己毕业留言册上不痛不痒的一个名字,过几年后需要自己使出吃奶的劲回忆才会模模糊糊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在军校莫德尔倒是挺出名的,近乎全校知名的那种,没有办法,如果训练场上整天回荡着军士长的咆哮:“莫德尔,你在做什么?”“莫德尔,你是个蠢货还是个懦夫?”“莫德尔,我不知道你是否选择了正确的方向,但你严重欠缺一名军官所必备的坚强意志!”,胡贝认为,认识莫德尔真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军校的霸凌是很常见的,所以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羸弱的痕迹,包括身体,包括精神。胡贝很幸运,他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没有露出过破绽。莫德尔很不幸,他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即使是一头狮子被鬣狗盯上,也会因为不间断地撕咬而倒下的。这是莫德尔自己的错,不够强大的错。只是胡贝从未想到,霸凌会从训练场上持续到训练场下,从泥土地上转移到逼仄的废弃杂物间里。当然主角并没有更换过,始终是军士长们,莫德尔。
暗处那一双双审视掂量的眼睛闪烁着冷酷的微光,胡贝靠在门板上,手指暗暗扣住门栓,他不知道自己能否顺利逃脱,但总要为此做好准备。窃窃的议论混杂着淡咖啡、酒精和烟草的混合气味在他四周杂乱地想起,像一团团灰色蒸腾的雾气,辨别不清是谁说了哪一句:
“不能让他说出去。”
“总不能灭口吧?”
“那是胡贝上校的儿子,不能灭口。”
“那该怎么办?他会说出去的。”
“算他一个,他不敢说出去。”
幼年的狮子头一次在草原上面对鬣狗群的窥伺,它的牙齿还不够锋利,力量还不够强大,不能用一声咆哮震慑宵小。他决定,只要鬣狗的要求不算困难,他是可以暂时伏下身子,和他们同流合污的。
“小子,今天便宜你了。”
有人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前扔过去,他踉跄了几步,很快又稳住了步伐。被按住脖颈的幼兽现在抬起了脑袋,被人揪着头发后仰的。胡贝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苍白的皮肤,凹陷的两颊,紧抿的嘴唇。
……
他认出自己了,胡贝想着。他看到莫德尔的双唇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那些黏液有如蛛丝般牵在他的牙齿和唇瓣之间。腥臭的味道愈发浓烈了,超过斗兽场里的兽粪味。胡贝的喉咙在皮肤下上下蠕动,他努力吞咽,把泡白菜、土豆汤团、咖啡、牛奶留在自己的胃里。他没见识过这场面,狮子捕猎时从不亵玩猎物,它们出手如电,一击毙命,这是王者的风度与威严。
“和我们做一样的事,确保你不会说出去。”成年男人的声音油腻粗哑,比粘稠的液体更叫人嗓子眼里翻腾。
“我不明白……”胡贝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像真的,更像是什么人借用自己的嗓子在说话。他看着莫德尔,幼狮在面对受伤委顿的同类时,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
这个命令简单直观,毫无歧义。胡贝明白了,他们要把他拉下水,这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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