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贝,你疯了?”几个小时前还温情脉脉的少年突然变成了嗜血的凶兽,即使知道冷静是做任何判断的先决条件的莫德尔也很难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掰着胡贝的手想要挣脱,蹬着腿要跳起来。但胡贝牢牢禁锢着他,甚至一只手臂箍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摸索着滑上他的脖子,拇指紧紧扣在喉咙凹处,卡得他上不来气。
胡贝的膝盖压在他的腿上,腿似乎要折断了。莫德尔好不容易扯开胡贝扣在他脖子上的手,大口地吸进夜晚冰凉的空气,险些当场呛咳起来。而胡贝的脑袋低下去,嘴唇挨上了一处伤痕。必须要把这些痕迹清除掉,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于是他没轻没重地一口咬了下去。
莫德尔觉得自己之前一直还温暖起伏的心房突然间变得死一般的冰冷,寂静的,阴冷的,空荡荡的,什么声音都寂灭了,消亡了。没有心房的颤动,没有血液的流动,一切都在这一刻死去了。如果有人现在把他的胸膛剖开,里面一定是空荡荡黑洞洞的。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几根手指,去按压自己的左胸,想看看心脏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感受的那样消失了。
谢天谢地,它还在跳动着,一下又一下,节奏鲜明,只是好像是在一个空腔里跳动一样,发出低沉的回响。他的身体和灵魂仿佛分开了,再也没有钻心的疼痛,没有绝望的痛楚。一切都是凝固僵硬的。他明明还年轻着,身体像春天刚刚抽芽挺拔的小树,内里却好像变成了烧焦的枯树,一个散发着焦糊味的树洞大大敞开着,空荡荡,黑黢黢。
我好像已经死了。莫德尔在心里呢喃自语,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死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和尸体一样冰冷了。胡贝那热乎乎的手摸在上面,激起的是不属于人世的恐惧。然而他又不愿就此死去,茫茫然昏昏然之际,某种湿乎乎的,灼热的东西从里面轻轻渗出来,一刻不间断地涌流着,仿佛是在流血。
但这血流得并不快,也不叫他感到痛楚,只是一刻不停地,轻轻缓缓地流下来。莫德尔甚至分不清它是在往外流淌还是在往里流淌,好像每一滴都击打在心口上。心脏似乎变成了一块沉默的海绵,任由这湿漉漉的液体浸透它,最后渗了出来,膨胀开,向旁边伸展开去。它涨大着,挤压着疼痛的肌肉,变得越来越沉重,不是石头那种坚硬,而是某种柔软的钝痛。它沉甸甸地向下坠去,坠入已经变成空洞的身体,毫无阻碍地滑落,一直沉入广袤无垠的虚空和黑暗中……
胡贝发誓自己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他只是被强烈的妒意和怒火所控制,一时之间失了分寸而已。而且……而且也没有很过分,只不过是稍稍用力咬了两口而已,为什么莫德尔的泪水却一点也停不住呢?
胡贝从没见过莫德尔流过如此多的眼泪,甚至于说在今天之前,他从未见他哭过。在训练场上被羞辱时没有,在杂物间里被折辱的时候也没有。然而现在他躺在那里,双眼空洞地睁开着,像被人捉住的小鸟暗淡无神的眼睛,眼泪顺着他的眼角一滴一滴落在草地上,没有一秒钟停歇,好像他变成了一块浸满水的海绵,胡贝甚至要不敢触碰他了。
“嘘嘘,别哭了,莫德尔,□□……”胡贝松开了自己的钳制,在移开膝盖的时候颇有些犹豫。为了保住自己那受过罪的可怜的小兄弟,他小心翼翼地挤进了莫德尔的两腿之间,莫德尔没有任何的回应,好像他真的死去了一样。胡贝越发地惶恐起来,他轻手轻脚地搂住他,把自己的脸颊贴上去,轻轻地在那不断涌流的泪珠上啄了一下,又咸又苦。
可能是因为笼罩的一丝阴云散去的缘故,月光忽然澄澈起来,亮晶晶地洒向大地。白惨惨的影子消退了,月下的景致又一次归于美好,一切都想在轻薄的银雾中流转似的。胡贝试探着吻了吻那饱满的耳垂,然后把双唇贴上了那道湿湿的泪痕。
莫德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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