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渊这几日很忙,先是兵部出了事,他身为兵部尚书不得不连着几日扎在兵部主持大局。而后西凉边境传来敌军扰民的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一场恶战在即。
如此种种忙乱纷扰,他很快就将皇帝派来的那两个小奴才忘在了脑后。
日子一连过去了半月。
这日,月朗星稀,寒风凛冽呼啸着穿过屋檐,裹挟着隆冬寒意撞上门扉,却被紧闭的大门拒之其外。
书房内,灯火通明。摇曳不定的烛光里,男子脸颊轮廓幽深,一双冷冽的眸子如鹰隼般在面前文书上扫了一圈,而后重重叹了口气,闭上眼的一瞬竟有些疲惫。
边境骚乱,皇上却迟迟按兵不动,连派一队援兵过去的意思都没有。
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承渊将文书合上,起身推门而出。屋外寒风得了空隙便疯狂从四面八方涌来,而他却动也未动,定定站了一会儿,抬脚便往外走去。
门外守夜的小厮见他出来,便提着灯走上前询问道:“侯爷这是要回去休息了?”
沈承渊道:“不,随便走走。”
小厮问:“要奴才跟着吗?”
“不必了。”沈承渊朝他抬起一只手以示制止,随后大步离开,只留给他一个挺拔颀长的背影。夜风吹起他衣袍一角,冬夜里,像是要融进月色里去。
小厮呆呆地看着,只觉一股钦佩之情澎湃而起。他们侯爷,果真是个厉害人物。
这时已是夜半时分,府里众人大多歇下,除了时不时卷地而过的风声外,显得极为静谧。
白日里下过一场雪,后院里空气寒冷清新,鹅卵石小径曲折幽深,游廊两侧青松挺拔苍翠,廊下几枝寒梅凌霜傲雪,于清冷雪白的天地间肆意绽出一抹艳丽的红。
沈承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脚踩在纤尘不染的白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似乎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节奏。他步伐并不快,倒像是在赏景。说来也有些好笑,竟有人在这大冬天的冷风里赏景。
其实这种感觉并不坏。行走在冬夜,扑面而来的寒凉拂过面颊,就将一切纷乱思绪都奇迹般抚平,即便是无法抚平的,也都在这一刻被抛之脑后。
如今宫中局势诡谲难测,皇上心思又深沉莫辨,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
龙椅上那位,或许表面上瞧着漫不经心,他却了解他。实际上,那人从骨子里都透着算计,怎会让自己吃一点亏?
自己如今权势在手,皇帝便不得不忌惮。毕竟手握几十万大军,可不是闹着玩的。可忌惮归忌惮,皇帝却又不能轻易动他,除非他想亲手斩断自己平定天下的臂膀,让他身边的朝臣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就此离心。
沈承渊勾起唇角冷淡一笑,既要提防他又要倚重他,这皇帝当得还真是不容易。
只是他光明正大地往自己身边塞来两个人这件事,倒让他有些摸不准是何用意。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便踱步到了后院。此时月上中天,洒落一地清辉。两个值夜小厮见了他,俱是一愣,正要上前行礼,沈承渊却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值班,于是那两人互看一眼后欠身离去。
沈承渊正欲绕过假山往前行去,忽然听到一阵说话声,在夜风里微微有些飘忽,却十分熟悉。他脚步不由一顿,停在了假山后。
“公子,算小九儿求您了,咱回去歇着,什么活都明天再说,成不成?”小九儿将手里扫把在地上掼了两掼,近乎哀求地瞧着他家公子,满脸忧色。
谢临走在前面,身姿分明瘦弱却又好似倔强得坚不可摧。他用力将路面上的积雪扫到一旁,声音里带着病中的嘶哑:“你若累了,便回去歇着吧。”
小九儿绕到他跟前,拉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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