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十年前,只是那个来接他的人成了沈承渊。
意识逐渐回笼后,他依旧闭着眼不愿睁开,只有睫毛轻轻颤动着。他知道一旦睁开,一切都将重蹈覆辙,把他拽回冷冰冰的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微微睁了睁眼,入眼是一片晦暗朦胧的光,许是怕影响他的睡眠,光线格外柔和。
他转了转发涩的眼珠,便看见了撑着额头靠坐在床沿的谢怀瑾。他眼睫下覆着一层淡薄的青色,看上去休息得并不算很好,身为帝王的威压肃然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被卸去大半,多了几分普通的温和。
谢临看了他一眼,便重又转回视线,直直望着帐顶,精致繁复的龙凤呈祥绣于其上,本是取尊荣祥瑞之意,却无端刺得人眼睛生疼。
此时此刻,躺在这京城最尊贵最令人艳羡的床上,他忽然生出一种无从倾诉的苍凉。
以往他身子不好时常卧病,身边都是小九儿忙前忙后亲自服侍着。那时候他身边再没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也就真心地喜爱这个孩子,总觉得有这么一个活宝陪着,也就不那么难熬了。
可他早已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孩子。
再后来,他与沈承渊互通心意后,每每醒来,身边总有沈承渊陪着。睁开眼,触手可及便是那刚毅俊挺的轮廓,离得那么近,以守护的姿态将他圈在怀中。
可他却被自己带累至此。
他就那么淡淡地看着,直到双眼干涩到刺痛流泪,才极慢极沉重地闭了闭眼。
他感觉到自己右手被握着,心里顿时涌起一种怨愤与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被你囚禁在这里,任你予取予求?凭什么永远都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他皱了皱眉,胳膊用力往回一缩,将手抽了回来。
这个动作终于将谢怀瑾惊醒了。他眼中迷茫片刻,待看清眼前睁着眼的谢临,脸上就毫不掩饰地浮起喜色,将他扶起靠在床头:“终于醒了。把药膳端上来吧。”
身后小九儿自门口接过药膳,低着头端来床边,熟练地递给谢怀瑾,终究还是忍不住抬眼悄悄看了一眼公子,见他半点目光也没施舍给自己,心里的期待落了空,只好垂下眼退了回去。
谢怀瑾接了药膳,舀起一勺来仔细吹了吹,觉得不至烫嘴了,便递到他唇边:“来,张嘴。”
现在又装出一副温柔的嘴脸来做什么?谢临心下冷笑,偏头躲过,没有一点搭理他的意思。
谢怀瑾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那语气简直温柔得不像话,甚至有点诱哄的意味:“乖,好些天没吃东西了,瞧这瘦骨嶙峋的,再饿下去该饿坏了。吃了这碗药膳身子就好了,啊,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谢临抬手将勺子拍掉,冷冷盯住他,“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
浓黑的药膳就这么洒了谢怀瑾一身,伺候着的侍女们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取了帕子就要来擦拭,谢怀瑾一手隔开她们,自己接过帕子擦了两把,竟也不恼:“瞧你这脾气,不过是让你喝碗药罢了,也值得你这么大动肝火?”
谢临目如寒冰,闻言只微微扯了扯唇角,那是个极为讽刺的笑。
放下帕子,谢怀瑾再舀起一勺来,固执地喂到他嘴边,似乎只要他不张嘴就会这么无休止地重复下去。
谢临也懒得再动手了,他眉心浅浅皱起,疲倦地闭上眼,别开脸去。
“乖乖喝了这碗药膳,朕就放了容安侯。”
耳边传来谢怀瑾低沉有力的声音,似乎带了点无奈。谢临一怔,似乎不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就转过脸来,一双因消瘦而愈发大得可怜的眼睛定定看着他。
对上那样的视线,谢怀瑾心中一动,忍不住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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