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鸿看清了唐青祝那一瞬的静止,市井喧闹中,他在原处顿了一下,抬步迎了上去。
离那玉晨观开坛之日还有五天,倒也不忙着走,二人在京中南面找了家客栈落脚。
那客栈其实算不得气派,就是京城中极常见的普通客栈,却已是这一路上住过最好的。
一坐下冥鸿就不住打量着四周,带着不太显眼的好奇。
唐青祝看他这样子,心里忽然柔软得不得了,一边暗自觉得好笑,不动声色地注意着他,一边跟小二要了吃食。
“可是觉得这地方好?”等小二得了吩咐去了,唐青祝问道。
冥鸿收回目光,因了还不到用晚饭的时候,大堂中人尚且不算多,靠着窗户却也坐了好几桌。
他笑了笑:“是挺好的,但是有点吵。”
唐青祝也弯了弯眉梢,有口无心道:“繁华之处如何不好?”
冥鸿抿了唇,半晌小声道:“不知那旧的江都是否也这般熙熙攘攘。”
唐青祝正在提壶倒茶,闻言手僵了一下,猜测这一路上他必是不停在思索江国之事,心里便有点不落忍。
“兴许罢。”他道。
冥鸿就那般坐着,等着唐青祝给自己倒茶水。
唐青祝调侃:“你倒好,别人家都是徒弟伺候师父的,到你这里心安理得被我伺候了?”
冥鸿笑着将跟前的杯子摆过去:“我跟师父互相照顾。”
些时二人稍稍商量了一下,定好在此处先住一晚,明日再去那朱雀门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用了饭时辰尚早,唐青祝去柜上要了间客房,这一路风霜皆是用净身诀处理的,他于是特地嘱咐了烧热水,想好好洗一洗。
客房宽敞,中间用一扇高大的屏风隔开,那屏风上头画着合欢花的图样。
唐青祝在里头褪了衣物沐浴,冥鸿便坐在外头几案边,将那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朝着下面的街道上看。
“京城是不是十五都不禁夜呀?”他问。
里头水声一直在响,唐青祝随口应:“听说是。”
冥鸿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看着外头天色渐渐暗下去。屋子那头的唐青祝点燃了高烛。
烛光亮堂,屏风上映照出了唐青祝的身影,露出浴桶的一段脖颈修长,抬手时姿态闲闲。
冥鸿转头时瞥见那影子,忽地沉默了下来,好半天才有些慌张地移开视线,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遮了遮双眼。
这厢唐青祝一边沐浴,一边时不时瞅那屏风一眼,能看到冥鸿低头坐在几案边的剪影,像是在打量桌上的什么东西。
“冥鸿。”他喊了一声。
冥鸿像是在发呆,好半晌才应:“师父?可是要什么东西?”
“你帮我从包袱里翻一件里衣出来。”唐青祝道。
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阵,冥鸿脚步极轻地走到屏风边,问:“搭在上头么?”
“嗯。”唐青祝应。
他抬头,正好看到冥鸿将那里衣搭上屏风,那骨节分明的手在洁白的衣料上轻轻拂过,不知怎地,他整个人忽地怔了一下,连心跳都停滞了一瞬。
冥鸿放好了衣物,却还站在原地不动弹。
唐青祝压着心绪问:“怎么?”
“没有。”冥鸿小声应了一句,又走回几案边坐下。
唐青祝一时间心跳如雷,从浴桶中飞速站起来,将身子擦干了,拿过那里衣披上。
他绕出屏风,正好撞上冥鸿有些发直的目光。
二人对视一眼,又都扭开头去,唐青祝道:“浴桶你来收拾?”
冥鸿应:“好。”
待冥鸿也将自己洗净,天彻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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