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吧,也许还害怕在分手的时刻,控制不住自己呢,——这就只有上帝知道了……
我停下脚步,没有踏上小径,把那封信朝她扔去,扔在最显眼的地方,两眼目不转睛地望着,以为M夫人会发现丢了东西,转身回来寻找。但等了三四分钟以后,我忍不住了,把自己捡到的东西又拾起来,放在口袋里,就去追赶M夫人。
我在花园里的一条大林荫道上追上了她。她正迳直朝家里走去,步伐迅速而匆忙,但沉思一下以后,就垂下两眼望着地面。我不知道怎么办好。走过去交给她?这就意味着告诉她,我全知道了,全看见了。我一开口,就一定会暴露自己。我将怎样看她呢?她又会怎样看待我呢?……我一直等她省悟过来,想起丢掉的东西,然后沿着自己的足迹往回走。那时我就可以偷偷地把信丢到路上,让她捡起来。但是不!我们已经走到房前,她已被大家看见了……
好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似的,这天早晨几乎所有的人都起得很早,因为昨天的出游没有成功,昨天晚上他们就想好要再搞一次,不过,这事我并不知道。大家已经做好出发的准备,便在阳台上吃早饭。为了不让大家看见我和M夫人在一起,我设法等了十来分钟,才绕过花园,从另一个方向朝房子走去,比M夫人晚到很久。她在阳台的前后踱来踱去,面色苍白,心神惊慌不定,两手交叉放在胸前。从各方面看,她在竭力压制心头的痛苦和绝望的忧伤,而这种痛苦的忧伤,从她的眼神,从她的步伐,从她的每一个动作中,都可以看得出来。她时而从台阶上走下来,沿着去花园的方向,在几个花坛之间,走过去几步。她的目光在迫不及待地、贪婪地、甚至是漫不经心地在□□的砂地上和阳台的地板上寻找什么东西。毫无疑问,她想起丢掉东西了,好像在想,她把信掉在这里的什么地方,掉在房子附近。是的,她是这么想的,她对此深信不疑!
不知是谁发现了她面色苍白,神情惊慌不安,后来别的人也发现了。于是纷纷问她身体如何,同时表示惋惜。她用开玩笑来敷衍搪塞,露出一脸的笑容,装做很愉快的样子。她间或望望正站在阳台的一头与两位女士交谈的丈夫,这个可怜的女人浑身颤抖、十分尴尬,与她丈夫到来的第一天晚上,一模一样。我把手插进口袋里,紧紧地捏着那封信,站在离大家很远的地方,向苍天祷告,希望M夫人能够看到我。我很想鼓励她、安慰她,虽然只是用目光来表示。我要偷偷地告诉她一件事。但当她无意之中望了我一眼时,我竟然浑身一抖,垂下了两眼。
我见过她痛苦的表情,而且没有看错。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个秘密,除开我亲眼见到和刚才我讲过的情况之外,我一无所知。也许他们的关系,并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的那种关系。也许那一吻只是分手告别时的一种有礼貌的表示,也许那一吻是他对她的一次最后的菲薄的奖赏,以报答她为了他的安宁和荣誉而作出的牺牲。H先生走了,却让她留了下来,也许永远不再见了。最后,即便是我手里捏着的这封信,谁知道它里面包含的是什么内容呢?怎样去判断,谁又有资格去斥责呢?不过有一点则是勿庸置疑的:秘密的突然暴露,将是她的一场可怕的灾难,是她一生中一次巨大的打击。我现在还清楚记得她此刻的面容:再也经不起一场灾难了。她已经感到,已经很有把握地知道,并且像等待处死一样等待着,也许再过一刻钟,一分钟,一切的一切都会暴露无遗;那封信肯定会被人发现,捡拾起来,信上没写姓名地址,肯定会被人拆开,到那时……到那时怎么办呢?哪一种刑罚比她即将面临的局面更可怕呢?她在自己未来的法官们中间徘徊。再过一会儿,他们讨好、奉承的笑脸,就会变得阴森可怕,残酷无情。她就会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嘲笑、恼怒和冷冰冰的蔑视神情,她一生中永远暗无天日的黑夜就要来临……是的,我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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