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一座不起眼的小酒馆中,永安屏退了众人,正独自坐在雅间内自斟自酌。月华皎皎如银,透过窗楹洒落在她的肩上,衬得那孑然身影似有些许的萧索。
抬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口感冲击着鼻腔,喉咙如同被火灼烧过一样痛楚,永安猛烈咳嗽了几声,自嘲地笑了笑,却是提壶又为自己续上一杯。
都说酒醉忘忧,为何她却越喝越是清醒,越喝越是烦愁?
自舜华台回来已过了三日,可姑母的那一番话却始终回荡在她的脑海。
她知道,她让姑母失望了。对于那些害死母妃的人,她并非不恨,只是不想让姑母再一味地沉溺于过去的痛苦中不可自拔。有时候,放下并不意味着宽恕,而是对自我的解脱。
至于那个横空出世的所谓妹妹,她心中其实并无过多的想法,于她而言,那不过只是个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的陌生人罢了。皇爷爷既已网开一面,她也无需去主动招惹,让其留在殇华台自生自灭,便是对方唯一的归宿。
可姑母那样决绝的态度,却让她觉得,也许一切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直至最后,姑母也还是没有告诉她,那蛊毒究竟是何人所下,一直瞒着她的原因又究竟是什么……
但她已隐隐感觉到,那蛊毒,或许与自己有关。
她想做些什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有一个人借酒消愁。
倒了倒已经空瓶的酒壶,永安撑起脑袋,唇齿不清地朝外面喊道:“来人,再上酒!”
“殿下,酒多伤身……”门外传来守卫担忧的声音。
“上酒!”永安满不在乎地提高嗓门重复道。
守卫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只得领命而去,少顷便有小二端酒上楼,在门外敲了一阵却没人回应,推门而入却见屋内一片杯盘狼藉,少年趴在桌子上已醉得不省人事,额发凌乱地贴在颊边,整张脸红彤彤的,眉头紧锁,睫毛微微颤动,嘴唇翕张,似是在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小二’神色复杂地盯了她一会儿,随即朝后使了个眼神,守卫们便心领神会地轻轻将门带上。
“不能喝就别喝!”语气里似乎夹杂着些许抱怨,‘小二’撇撇嘴,一手端碗,一手捏住永安的下巴,二话不说便强行往她嘴里灌药。浓烈的苦味瞬间充斥了鼻腔,永安剧烈地咳嗽起来,手不住地捶着胸口,恨不得把肺都要给咳出来。
“酒里有毒?!”永安已是咳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小二’朝天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环胸,没好气道:“那是醒酒汤!”
“醒酒汤?”永安狐疑地抹了抹眼角被咳出来的泪花,这才看清来人是谁,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同她合演了一场坑爹戏码的贺珏。
“怎么是你?”
贺珏轻嗤了一声,以手撑头靠在桌子上,斜眼瞟着她:“看来殿下也没醉到那一塌糊涂的地步,倒还认得出在下~”
“你来这里做什么?”永安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转过脸去,一想到自己醉酒的丑态被对方看了个遍,她就摆不出好脸色来。
“呵~殿下还真是忘恩负义,刚陪您演完一场年度大戏便始乱终弃翻脸不认人了?”贺珏翘起二郎腿,从兜里掏出一把枣子便开始啃,边啃边拿眼刀子戳她。
“人家可是牺牲了大好的名声,连自己亲爹都骗过了,还害得他老人家被革职在家闭门思过,整日萎靡不振的,连最爱的红烧猪肘都不吃了,看得我真是又愧疚又心疼。”
永安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本王倒觉得你近来春风满面,应是过得甚为称心如意啊?”
“这个嘛……”贺珏突然画风一转,娇嗔地低下头,如少女怀春般绞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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