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真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了柳府,当晚就大病了一场,发起了高烧,一直说着胡话,她总是梦到灯会那日遇见的陈清玄,清心观中对他温和微笑的裴元梧,那一日湖边的那几个猥琐壮汉,还有那口被投了湖的黑铁棺材。
冷,异常的冷,不知何处侵入的水将她慢慢淹没,让她窒息,将她拖入无边的阴冷和黑暗的恐惧中,无处依附,无处可逃。仿佛那个被沉入湖底的人是她。她想出声呼救,可是张口便是侵入口鼻的水,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绝望。
不知道在黑暗中挣扎了多久,在她终于耗尽力气,任凭永黯将她吞噬的时候,眼前传来一丝光亮。她的意识早已模糊,看不真切光亮中向她缓缓靠近的是什么,她只记得有个声音问她想不想活下去。她拼命点头,伸出双手,不计一切想要抓住向她靠近的东西。
……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不要吓小莲了啊……”
柳真真隐约听到小莲的声音,头痛欲裂,努力睁开眼睛,懵懵地发现自己仍然躺在自己的闺房之中。
“小姐你终于醒了!”小莲满面是泪的大脸出现在柳真真面前,让她一时有些无措。
“我,怎么了?”柳真真开口说话,嗓子干涩而生疼。
“吓死我了!刚才,刚才你一直抓着自己的喉咙,把自己掐得透不过气来,我根本拉不开你的手,小莲好害怕……小姐,你已经病了七天了,见你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老爷把镇上最好的大夫都请来了,可是大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啊,对,对,小莲这就去叫大夫来,这就去告诉老爷小姐醒了……”
说罢,小莲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柳真真只感到一阵头疼,嗓子的疼痛让她不禁想起先前那种无助的窒息感,只是个梦吗?可又那么逼真……
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她才被允许下床走动。
而裴元梧,就这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仿佛从不曾出现过,没有人过问,没有人关心,就连他化名小五唱过弹词的茶馆里,也没有人问过一句那个长得俊俏声色柔美的伶人去了哪里。毕竟,走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伶人,会有另一个顶上。看客们也不过图个热闹,谁又会真正去关心一个伶人?
三月阳春,柳府的桃花渐渐绽放,四处飘香。是日,小莲给柳真真送来了一封落款为”水青“的书信。柳真真心中突然紧张了起来,这是陈清玄写来的信……
犹豫半饷,还是打开了信封。
“展信如晤,一别数月,五杳无音讯,恳请告知尚安否?”
柳真真苦笑。没想到,数月不见,来信询问的竟是别人是否安然无恙。她刚要落笔回信,却突然不知该如何回复。如实告知裴元梧已经被沉湖了吗?那陈清玄还能好好参加乡试吗?难道要骗他一切安好?或许,不回复更好?
思前想后,柳真真还是决定当作没有收到过这封信。
可过了三日,她又收到了一封内容一模一样的信。如此过去半月有余,望着渐渐堆积的信,柳真真深知应该要回复一封,否则陈清玄一定不会安心考试。于是,她抬笔写了一封“一切安好”的信回了过去。
如此,清净了几日,柳真真收到了另外一封信。这一次的内容稍有不同,问她是否知道小五为什么不回复他写去的信。柳真真无奈,既然已经编制了一个谎言,只好继续更多的谎言。于是柳真真编写了裴元梧不回复信件的缘由是因为害怕被人追查发现,所以托付柳真真代为传达。
那边的陈清玄似是明白裴元梧在清湖镇处境不佳,更加发奋念书,也没有再写很多信来询问裴元梧的情况,只是每月会在寄给柳真真的信中另外夹了一封给裴元梧的信,请柳真真转达。
倘若裴元梧还活着,收到了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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