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纤芷宫,今夜守夜的丫鬟云露在安息香的作用下,仍在昏昏沉睡,丝毫不曾发觉半夜曾丢了人。
昭祯坐下后,连连给自己灌了三盏冷茶,这一晚上思绪不宁,扰得她心烦意乱。
姚卫原本要告退,见她这幅样子,始终是不放心,复又斟酌着道:“殿下不必为今日柔娘娘的话而伤神。人有千面,评价亦有千面,哪一个都不可为定论。殿下还是喝完安神茶,早些休息吧。”
昭祯茫然道:“姚卫,你说,小八如今这个样子,究竟是不是母后做的?”
姚卫慌忙道:“殿下还请慎言!”见昭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禁长叹一声,蹲下靠近昭祯轻声的安慰道:“柔娘娘深陷囹圄,不免对世人心存怨怼,今日话重了也在所难免。若殿下因旁人的言语,而对双亲产生隔阂,可就要让皇后娘娘伤心了。”
昭祯使劲闭了闭目,叹道:“我知晓你的意思了。我……不会莽撞行事的。”
姚卫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宽慰人,只能从自己身边找些例子。“臣说个旧事给殿下,权当是个睡前故事可好?臣的母亲,自幼与父亲青梅竹马,很是恩爱。两家世代结交,未曾婚配时,父亲便立下誓言,今生绝不纳妾。只是可惜,母亲怀第一胎时伤了身子,不但落胎,还导致多年怀不上子嗣。族中多有闲言,也有不少人家想攀图我家门楣,要送女进来做妾。母亲均是冷着脸面,将人全部打了出去,才留的家里一片清净。直到生下我,才略微好过一些。”
昭祯听着姚卫的轻柔话语,仿佛回到了上一世,那些刀光血雨的日子里,唯有黑夜中姚卫沉稳轻柔的讲述,才能让她偷得片刻安宁。此刻再次听到,虽早已知晓,但仍是觉得内心一片安逸。
“你母亲很坚强,终究上苍没有薄待她,这一世郎君体贴,子女争气孝顺,是难得的福气。”昭祯轻轻的道。
姚卫轻柔一笑,“多谢殿下金口,回头若是讲给母亲听,她又要高兴好几日了。”见哄得昭祯终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方舒了心,缓缓道:“在旁人眼里,自是觉得我母亲是难得的福气,可是唯有我看着她这几年硬撑,才知她的辛苦。无所出,对妇人而言,是足够休出的理由,母亲暗地里求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药,却是外人皆不知的了。”
昭祯点点头,“确实不易。”
“可却也有人,说她恶毒。”姚卫的声音淡淡的,似乎时间已磨平这层不能与外人道的伤疤,如今谈起来,仿佛在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我记得当年我父亲任徽州巡抚时,有个地方官员,执意想将女儿送进府做妾。父亲初时不允,后不曾防备,与同僚喝酒时,夜宿客栈,醒来后却发现,榻上竟然睡着那名女子!”
昭祯一惊,从来不知,姚卫那堪称夫妻恩爱典范的双亲,竟也会有这么段过往。
“父亲行事有分寸,虽不曾沾身,可黄花姑娘衣衫凌乱的躺在那里,清白已然是保不住了。她父亲闹将起来,吵着要我家给个说法。父亲碍于情面,将那家姑娘领回了家门。”他的眼底有一抹苦涩,道“母亲震怒,却不好指着父亲责骂,但是,她却无论如何也容不下这样进门的妾室。”
“那最终是如何了?”昭祯也忍不住道。
“最终?”姚卫苦涩一笑,“那人送女入门为妾,求得无非是家族攀附,以后官场能行走的更方便些。我母亲便让娘家舅兄出面,先罢了那妾室娘家父亲叔伯三兄弟的差事。再让人捎了话,若那女子在姚家一天,她娘家全家便无一人可以做官!”
“啊!”昭祯惊呼一身,从来不曾想过,姚卫如此温柔,其母竟有如此刚硬的手段。
姚卫已经有些笑不出来了,道:“当时为着此事,父亲与母亲之间还有了嫌隙。父亲嫌舅家太过张狂,亦嫌母亲……太过霸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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