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藏书阁坐落在清风岭端,是一座三层的木建楼阁。楼阁整体为圆形,门板厚实,色泽古朴,除却朱漆大门,以及悬在顶端、题着"藏书阁"大字的黑色金丝楠木匾额外,无过多华贵雕饰。
楼前,环绕潺潺溪流,溪水两边路径铺有洁白石板。一株粗壮的白玉兰古树亭亭立在门侧,大部分时候,古树花叶繁茂,算是这栋古色古香建筑唯一的装饰了。
早晨,白色的晨雾在楼阁身边缭绕,楼宇在云雾的弥漫下时隐时现。在云雾和玉兰树枝叶的双重掩映下,我眼观鼻、鼻观心的抄写着经卷。
窗外飘入一片叶,荡进藏书阁二层的一扇小窗,轻柔落在宣纸上。我的笔触停了下来,拾起叶片闻一闻,不仅有草木原香,还有丝丝冬日凛冽气息。
放笔于架,把双手藏在袖中暖着,我探目望窗外。玉兰树的枝叶虽不若盛开时浓密,却也足够遮挡面前窗沿,造成我能透过细缝窥探外面,下面的人却看不到我的理想局面。
就是冷了些,否则藏书阁,倒算得上一个安逸的好去处!
我起身活动活动略麻的小腿,深吸口气,嗯~果然,冬天来了。
"哥~"我头也没回,问身后被层层书架遮住的人,"天气那么冷,可会落雪?"
没有回答,我回头张望,不一会儿,只见一摞堆的山高的书堆自书架深处移动过来。
这是……
"弟弟……来……来帮帮我……"
谁说话瓮声瓮气呢?
我陡然间明白过来,冲那座移动的书山跑过去。
11月,已入冬,大哥额头却见层层细汗。好不容易帮他把书抬出来,顾不上落座,他一本本翻起来。
找什么呢?我好奇的也抓起一本,嗯?医书。
难道我们蓝家,还开了习医术的课业吗?我细细回忆家规,除却音律、佛法、文法、通识、史录……并无必修医理的规定。
哦,许是大哥今后要做家主,所以学的多些罢。
我心不在焉翻着书,一边思考学医的必要性,越想越觉得不仅家主该习医,普通修士也应该研习些医理。否则外出除祟行猎,还得绑个大夫跟着,简直不成体统。
想到这,我干脆就着一摞书当桌案,坐地认真读起来。
大哥翻完一侧书,转身欲翻另一侧,却发现另一侧被我压着,也许是我皱眉艰难念字的模样逗乐了他,他竟把脑袋压在我左肩,学起我不甚流利的念书声。
学医之人写的字太难看明白!我沉肩避开他的头,不太服气的把书举高些让他看不到,书却被他抢了过去。他抄起我,放到方才翻过的那摞书上坐着。
又仗着手劲大逗弄我!
我涨红了脸,扭过头,手却够着够着去夺书。
闹了几个回合,他摁住我的手,把它们乖乖定在案上无法动弹,然后凑近我耳边问:"今晚,我们一起溜去见娘亲,如何?"
见娘亲?
我瞪大眼睛。
你是说,我们不睡觉,骗过叔父、溜出寒室,越过至少三个院落,以及巡夜的修士,去龙胆小筑?
……你疯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得出结论。
"别那样看我,"他看出我心中所想,不以为然道:"叔父待会儿就会下山,亲自带队去救援。据说夷陵那边出了大事,温家死了数十位修士!外围修士冲四面八方放求救信号,估计其他家也会去,这样的大场面,没有数日,定不能了结。"
难怪午后,叔父便要我来藏书阁抄经,原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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